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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凌这才想起,这约莫是先前自己撞破荣青杉与荣妃对话时,被他掐住脖颈,按在梁柱上时撞出来的。
只不过此事容凌并不打算提及:“奴婢也记不清了。”
“呵……”苏栩栩冷哼一声,“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
她嘴上这样说着,却用厚厚的锦被将容凌盖上,起身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一阵窸窣的动静后,苏栩栩折返回来,容凌感觉遮在自己后肩处的被单被拉开,肌肤之上覆上一团黏糊糊的东西。
空气中瞬间散发出类似薄荷冰凉的味道,还不等容凌反应过来,苏栩栩指腹便覆在那处於伤处,轻轻揉?搓着。
药膏被掌心和肌肤的温度化开,容凌感觉自己那小块肌肤逐渐像是被什么灼烧着,好似有蚂蚁在上面细细密密地爬动。
偏生苏栩栩下手的力气不轻,她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嘶。
“别动……”苏栩栩另一只拿着药瓶的手干脆扳住她的肩头,“要是不想明日肿起来,此刻便多忍忍。”
说完这句话,她大概是觉得自己对容凌态度好得简直不像是个主子,又哼了声:“谁叫你整日不安分,非得闯出些祸事来。”
容凌贝齿咬住下唇,没有出声。
一炷香的工夫后,苏栩栩总算是收手,她揉了揉自己的手腕,重新给容凌穿好衣裳。
满屋子都是活血膏药的气息,着实难闻,她原本想叫丫鬟进来将窗户推开透透气,但看见仍是面无血色的容凌,到底还是忍住了:“热水马上烧好,等你洗完,再和本宫老实交代,今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容凌不解,既然要洗澡,那她还涂这药膏干嘛。
只不过她没有力气说话,也说不出话来。
就连在浴桶中泡澡时,她好几次都差点滑入盆地,幸好被伺候的丫鬟手疾眼快拉起来。
浴室内暖气霭霭,容凌才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她原估摸着过了这么久,大晚上的苏栩栩应该早就困了,如何还会记得盘问自己的事,便换上里衣,径直回了自己下人的偏房里。
没想到苏栩栩在寝房内挑灯看书,左等右等也等不着人,便唤来清荷:“容凌呢?为何洗个澡要这般久?”
“娘娘……”清荷奉命去看了一番,才回来答复道,“阿凌她已经歇下了。”
苏栩栩脸色顿时沉下来:“歇了?”
看来她根本就没将自己的放在耳中,苏栩栩原本是该怒于此的,说出口的话却拐了个弯:“偏房里那般冷,她若是就这样歇下,若是明日犯病,本宫可伺候不起,叫她到寝殿来。”
“是……”清荷在心头替容凌叹了口气,只得照吩咐去叫她。
幸好容凌刚躺下,尽管有千万个不情愿,仍是披好外衣到了苏栩栩屋中:“娘娘叫我有事?”
她这分明是明知故问,苏栩栩见到容凌红润起来的脸颊,以及写着倦意的眉眼,终究还是没有问起今日之事:“你那偏房中四处漏风,如何能睡得好。”
呵,在容凌看来,苏栩栩无非就是仍然想让自己守夜,却为了她的慈悲形象,不肯说出口罢了。
容凌一言不发,将平日里打地铺的床毯被褥在地上铺开。
“你干什么?”苏栩栩皱眉。
“偏房睡不好,奴婢不睡这儿还能睡哪里?”容凌反唇相讥,“难不成睡娘娘的床上?”
空气中陷入短暂的沉寂。
苏栩栩的声音随后响起:“好……”
她的声音不大,甚至有些轻,容凌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抬眸朝对方看去,却见苏栩栩神色自若:“本宫床上的确要暖和些,而且很大,也不怕差你一块位置。”
若不是苏栩栩说得一本正经,容凌几乎快要以为她是故意在戏弄自己。
四目相对中,苏栩栩按捺不住先出声:“有何不可?”
她分明是一张天真恬静的脸,只是黑漆漆的眸子在灯下眼也不眨地盯着人,容凌莫名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奴婢觉得,就睡这地上挺好的,毕竟我也睡惯了。”
“随你……”苏栩栩瞬间脸色冷下来,将手上的书扔到一旁,起身进了里间。
容凌才不管她怎么想的,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好在苏栩栩良心未泯,没将她叫起来伺候梳洗,而是难得自己亲力亲为,最后吹灭灯,室内陷入一片黑暗。
容凌就这样躺了许久,才发现苏栩栩说得也没错,热水澡的余温过去后,她整个人又重新变得手脚冰凉,被窝里也如同冰窟般。
容凌想起方才躺在苏栩栩那锦被间的感觉,她的被子是用鹅绒织成,就像是将阳光也一并织进去,罩在身上,捂得人发热。
冷得睡不着,容凌有些后悔起自己的决定。
她还没拿到百叶莲,不能真这样丢人地死了。
这般想着,容凌坐起来,蹑手蹑脚地从被窝里出来,赤脚走进内室。
接着从窗户照进来的月光,容凌看清苏栩栩双眸闭阖,呼吸均匀起伏,应该是睡着了。
她睡觉时靠着内侧,外面还空出好大一片位置。
自己若是偷偷睡进去,明日再早些起来,她未必也会察觉。
这般想着,容凌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一角,膝盖也够到床上,正欲弯腰钻进去时,苏栩栩蓦地睁开双眼,一把抓住容凌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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