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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要做丁夫人,还是要成为纺营营长、纸坊首匠丁云舒?
不管是谁,丁夫人觉得如果有选择,那都是想要成为后者的。
“怀孕辛苦,我本想嘱咐你几句。转头一想,发现我也根本就没什么能说的。”
看着镜子里自己的发丝一点点在丁夫人的手下重新盘成好看的发髻,姚珞抿了抿嘴,想开口却看到她笑得温柔,嘴上还在说着几声自己不是很懂的话。
好像,这句话她在哪里有听过。
“夫人,您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嗯?”
仿佛是没反应过来,丁夫人听着姚珞的问题笑了笑,伸手轻轻附上她的脸:“愿你此生得遇良人,常笑开颜。不过我家阿珞不是那种等着别人来的姑娘,所以我现在说着这些话,也只是讨个口彩罢了。”
“的确。”
“再说阿珞眼光向来不差,应当是不会遇到什么被辜负的事情。”
丁夫人帮姚珞梳头的手微微停顿,随即表情愈发灿烂:“若是真有这种事情发生,我也是挺期待的。”
您期待……什么?
姚珞下意识地将视线转向到外间,看自己头发被丁夫人梳得差不多了偷偷摸摸想要跑过去旁听,偏偏石音拿着一碗金银花露堵门堵得格外灿烂。
“这又是什么?”
“华医者说了,您肝火略旺,若是用黄连怕过于性寒。”
知道姚珞最讨厌金银花水的味道,石音的语气愈发轻柔:“还请您喝了吧。”
“你这完全就是一副‘大郎喝药了’的语气,谁信啊!不要,要喝你先喝了。”
姚珞被丁夫人与石音两个按在里间苦口婆心劝喝消火茶,曹操看着陈宫表情甚至于更加严肃了些,背着手看向窗外良久才开口:“你知道多少?”
“大约……也不多。”
知道曹操的意思,陈宫的语气里多了点凝重:“只知道个吴县罢了。”
“你和她虽然相识甚早,但接触也不过是这一两年。仅仅这一两年就已经发现这么多,倒也上心。”
曹操听到“吴县”两个字时笑了笑,伸手轻轻地搭在窗沿上微微抚摸了下:“知道这个也挺不错的了,至少当初我让你与阿珞去寿春,还是做对了。”
想到孙坚的葬礼、以及现在被安排到临朐的孙策周瑜,陈宫一时有些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应。他抬头看着微笑着的曹操,声音愈发压低了些:“您对阿珞,是怎么想的?”
“她从十一岁起就跟着我了。”
曹操表情不变,依旧用着那种包容的神态看向了院中的那棵梅树:“当初那么小一个,如今走来,也有快十年。”
“是,我知道。”
“这兖州我也不说虚话,有大半是她拉起来的。因此与我而言,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听着曹操的话陈宫一时哑然,看着眼前身高不高、但气势愈发强烈的主公轻声开口:“您能够这么说,我却不能用什么话语来形容她。”
“哦?”
“但若是有一天她想走,那我就是她的退路。”
曹操眯起眼睛看着眼前表情坚决的青年,良久后才轻哼一声侧过头:“我让卫商带了不少稻米回来,明天就能到。这丫头总是说什么辗转起来稻米昂贵,不让我给她多花钱。以后她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全算我账上。”
曹操与丁夫人来得有些匆忙,走的时候也一样很是低调。等第二天姚珞看着太史慈一天按照三顿饭点送饭上门、陈宫亲自去高如容女士那边拜师学艺时,总觉得好像越来越无聊了。
她没事情干的话,是不是也应该“寓教于乐”一下?
在廪丘好不容易说完了女娲造人、共工触倒不周山、女娲补天等系列,差不多是时候也得再往下说下去,开个洪荒流,然后……
等待一个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坐在廪丘集市那张桌子后面,姚珞啪得拍了醒木,看着眼前已经围起来的人表情慵懒:“今儿个我想不到要说什么,索性给大家放点福利。来,你们想听什么?点了让我来扯扯?”
“姚先生,我有话想要问您,顺带说两句呗”
“嗯?”
扭头看着一个似乎是混混的人吊耳当啷地坐在那里,姚珞看着他脸上蜡黄、但眉眼却似乎有些熟悉的模样挑了挑眉,按下略有些加速的心跳深吸一口气,对着他拱了拱手笑得灿烂:“行,您第一个开口,那您先来。”
“也不是。”
似乎是被姚珞的态度惊到,对方也从之前纯粹的挑衅变得认真起来。他虽看上去是个混混,衣服穿得略邋遢,衣襟也都散漫得紧。一张蜡黄脸长得倒是格外俊秀,笑起来的样子也有些肆意:“我听闻廪丘学馆学子常常对姚先生避之不及,这是为何?”
“哦,这事儿啊。”
姚珞刷拉一下合拢折扇,在自己手心里轻轻拍着声音清朗:“若是你身边有个怎么做都比你好,怎么干都比你强,长得也比你好看,又特别会说话,老师还特别喜欢,怎么努力也超不过的人,你会希望她离你远点,还是近点?”
“哎哟真不巧,我也是这样的人。”
“噫,那你还这么喜欢凑到你的同门身边去?好恶劣哦,我喜欢。”
“……”
“……”
做面人的听到姚珞这扭捏着声音像是撒娇又像是感叹的话差点没一口喷出来,尤其姚珞还捏紧了嗓子声音都变成了小姑娘模样,让旁边的人瞬间喷笑。姚珞看到他僵硬的表情又开了扇,挥着自己用纸写下“朋友”两个字糊的扇面换回原本声音轻笑:“大伙儿觉得廪丘学馆的学子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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