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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只不过这段时间药材稍稍……”
“盈丰那边……是了,冬日偶尔水路不通,先紧一紧,李公他们都是老船把式,走水路比走陆路都要熟,他们都明白的。”
“明白了。那我先与北翼去查房再通知一声,您慢慢看。”
石商对着姚珞行了一礼后走到房子门口又有些犹豫地回头:“那,洛阳以后是谁来管呢?”
洛阳啊,留守洛阳的如果说没有什么别的意外那大概率还是让戏志才来干这事儿。他们倒是想让刘曲来管洛阳,可这厮听到他来管洛阳后就差连夜出逃,恨不得彻底躺平别让曹操和刘协都想起还有他这么个宗室。
“可耻,可耻啊!居然这么逃班,刘小曲真是扶不上墙!”
郭嘉骂骂咧咧地回到校尉府上,只觉得自己真是看错了人:“当年我就和你们说了,就算拉下退役线也不能放人走,现在好了,咱们这儿多了条滑不留手的咸鱼,志才又要在洛阳呆着,这还能行?”
“不怕小曲会跑开洛阳,中林在呢。”
戏志才倒是很淡定,他早就习惯“留守”这件事情了。而且他本人也不是喜欢出风头的人,要去了许都他才是不自在:“现在洛阳城百废俱兴,倒是个好机会。”
“……这还能兴呢?”
孙策陪着刘协去许都就要去徐州干活了,听到戏志才这句话也没忍住:“洛阳可都这样了,千户人口都不到,怎么兴啊?迁人?谁还愿意来洛阳?”
“来是可以来的,但是有个前提。”
姚珞眯起眼睛,这次没让她逮到贾诩这家伙让她有些不爽,但也不妨碍接下来的布置:“许都以后是谁来当这个县令?”
“这个我知道,应当是满宠满伯宁。”
郭嘉抬手开口,同时又像是有点想笑:“这人和主公有点像,两个人关系一直不错,大约到时候就是他了。”
一切离开的工作都在有条不紊地继续下去,然而让姚珞有些惊愕的是居然有不少留在洛阳城里的人,都去按了手印表示想要跟着曹操走。
“为什么?”
“这个嘛,石姑娘,我以前一直觉得,老婆子我活不了几天啦。”
柳老太太走路的时候感觉自己好像没以前那么不利索,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天气暖和点了,她甚至于觉得腿脚酸疼都好了不少:“反正都活不了呢,干嘛还到处跑呢。跑又跑不掉,走又走不快,留着还能死在家里,多好啊。”
死在家里落叶归根这种事情虽说好像有些道理,但人在看到希望的时候总是更想要活下去的。柳老太太拍了拍自家孙子的肩膀,对着姚珞笑了起来,在看到曹操时更是直接下拜:“我知道您,您是那个姚先生。还有曹青天,老婆子给您磕头了。”
“不用不用,没必要。”
曹操抢先一步把人从地上扶了起来,眼前这老太太看着比曹嵩都要年老不少,让这样一个老人做这动作他也实在是有些承受不来:“您比我长那么多岁数,怎么能拜我呢。”
“哎呀,要老赵那会儿说着东家是曹青天,咱们又怎么会那么害怕他呢。”
没敢去拍曹操的衣服,柳老太太却看到姚珞给自己搭了把手当她的拐杖,一时之间有些羞涩到连路也不会走了。被扶上船时她看着岸边的人,突然笑成了一朵菊花。
“你们是曹家军啊,咱们都知道曹家军不会来害咱们的。而且跟着曹家军走,就有活路。”
跟着他们走,去兖州,就能活下去。
多少人凭借着这一口气,这不知道是大是小的目标努力走来?茫茫看不到边的乱世中,有着一块安稳的环境有多重要?
他们没有任何要求,只是想要活下去罢了。
“所以,咱们陛下对这件事情怎么看?”
“挺好。”
“嗯?”
“就是,‘挺好’。”
送走了一批又一批决定搬迁的洛阳居民,曹操背着手走在愈加萧条的洛阳没有一点表情:“除了这个没别的想说的了。”
“……还真是个小皇帝。”
姚珞也不知道应该做什么表情,只是看着有些灰蒙蒙的天空叹息:“那您有想好接下去要怎么教他了么?教他学什么,让他试着去做些什么,可都有准备好?”
“文若说他会想办法,另外笔墨纸砚再调一批过来就行。”
没人想要留在一个破了三回、百里都没有炊烟的洛阳。等到洛阳居民先一步想走的走想留的留,刘协也终于踏上了前往许县的道路。也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走水路,刘协在船上格外好奇地摸来摸去。而船上跟着的人也不多,他看着坐在乌篷船窗边读书的姚珞犹豫了下,终于还是凑过去开口:“姚太夫,您在看什么?”
“嗯?你想听?”
无视旁边几个人杀人一样的目光,姚珞袖口一抖抽出醒木放在桌边,先扭了扭脖子再拉伸了下手臂,随即声音又变得平缓起来:“陛下想听什么故事?”
“故事?故事是什么?”
看到刘协似乎是真的有点好奇,姚珞在脑海中搜刮了一圈传说后轻咳着开口:“就比如说,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传说很久以前天上人间并未有何隔开,也并未有所区分,仙人与百姓们在一块儿生活。就打个比方吧,您可知道神农,也就是烈山氏尝百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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