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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杏为博我开心,便日日给我说戚贵妃的丑态,可是我听着却是无感。
在这里我第一次体会到了度日如年,被关了十天后,仲溪午终于露了面。他向来和煦的面容如今全是阴郁,让人不忍多看。
我不语,自己坐着,只当看不见。
仲溪午走到我身边:“浅浅,都过去十天了,你还不愿理我吗?”
语气中明显的讨好让人心酸,我还是冷了脸说:“皇上说笑了,我一个罪臣之女哪里敢?”
他在我身边坐下,如同自言自语:“自我记事以来,只见过我的外祖母不过四五次,他们久居江南之地。便是我做了皇帝,何氏虽是我母族,却不敢随意进京。你可知为何……”
我侧身,不欲听他所言。
他终于冷了口气:“你这般模样当真是什么都不在乎了?那个被你支开的侍卫也不在乎吗?”
我陡然回头,他目光一缩,眼里像是被刺痛了。
“你什么意思?”
“你终于愿意听我讲话了?”仲溪午还是阴着脸说。
“你方才说的是什么意思?”我心头发冷。
“你以为你把他支开,还找了个人看顾,我就无可奈何了吗?”
他是认真的,因为他眼里已经有了杀意,仓皇间我看到了手上的镯子。想起华戎舟曾经的举动,我忍着颤抖着,动作极快的取了下来:“你若是敢动他分毫,我便……”
后半句威胁再也出不了口,因为我的手连同手里拿着的小刀,通通被他握住,温热的液体透过指缝流经我的手腕。
仲溪午看着我,眼眸里似是有河流淌过:“你喜欢过皇兄,又喜欢那个低贱的小子,为何……唯独不能喜欢我?”
我想松手,可他还是握着一动不动,血越来越多,我再也止不住颤抖,无论是身体还是声音:“放开……”
“今日是腊月十五。”仲溪午突然开口。
他冲我一笑,脸色苍白:“腊月十五是我生辰,之前在皇兄府上见你做的长寿面让我一直惦记着。惦记了这么久,如今看来,今天我还是……无缘吃到了。”
他松开了手转身离开,脚步略微踉跄,我如同一滩烂泥一般跌落在地,手里的小刀也悄然落地,只剩一个被血液染红的手掌。
这一招,一贯只对在乎你的人有用。
第二日我还未起,就听外面一阵喧哗,接下来就见太后就带着人闯了进来,门口的侍卫全被她拿下,银杏也被她叫人拉走。
“不必给我行礼了,我受不起。”太后的声音空前的冷硬,像是我刚穿进来之前的样子。
我坚持的把礼行完。
她又开口:“你当初是如何答应我的,结果如今却还是和皇上纠缠不清,是把我当傻子蒙骗了吗?”
我跪着开口:“太后娘娘不都瞧见了吗?若是我是主动自愿,又怎会被囚在这里?”
“昨日……皇上的伤,可是你所为?”太后紧盯着我。
“是。”我心里出奇的冷静,似是解脱一般,因为我知太后来意。从很早的时候,还没参加宴席的时候,我比谁都清楚自己的结果。
太后许久未语,过了一会儿才开口:“你知道前朝是怎么亡的吗?”
书里不曾提过,我摇了摇头。
太后抬了口气才说:“前朝皇帝太过宠爱自己的皇后,导致皇后母族逐渐势大。最终外戚只手遮天,导致民不聊生,才揭竿起义覆了王朝。”
心里一瞬间有一个念头闪过,我却不敢想。
太后并未察觉我异样:“所以建朝以来,我朝最忌讳外戚扰政,自我登上后位以来,我母族何氏便举家搬至岭南,年关也不曾来往。帝王家最是不能重私情,因为想做好一个帝王,那他所有的感情都应该留给他的百姓子民。”
深吸了口气稳了稳心神,赶走我脑子里面的念头,应是我想多了,太后也说了,母族是可以归隐的。
“皇上自小懂事知礼,却为你屡屡破戒,你若入宫,恐怕这后宫再难太平。我知你性情,本不欲同你追究,可是如今他对你心思已经过重,昨日被你所伤却只口未提为你掩饰。若是想坐稳那个位置,是绝对不能有弱点的。”太后低声说,语气带着些许迟疑,“你懂我意思吗?”
我心里一片荒凉,勉强笑着说:“懂。”
“那就莫要我动手了。”
太后侧过脸,一旁的小太监端过来一个托盘,上面有一盏酒。
我可能是疯了,此时竟然有点得意,恨不得跑到仲溪午面前去说:
你看,是我说对了,没有人能一辈子护着另一个人,即便是……皇帝。
太后开口:“我很早之前就提醒过你,是你没有做到。”
我拿起来,看着明显躲避我视线的太后开口:“枉费太后娘娘的一片苦心,我实在惭愧,只求太后能保全我华氏之人,我再无他言。”
太后沉默了一下,才缓缓点了点头。
我闭眼抬高了手腕,冰冷的酒水滑入腹腔,片刻后疼痛就渐渐传遍全身。
先是疼,接下来就是全身麻木,无法动弹,这毒酒劲儿也太大了吧,是见血封喉吗?
身子倒下去的时候我似乎看到太后眼里有水光闪过,还真是个向来嘴硬心软的老太太啊。
意识的最后瞬间,我突然想起来华戎舟来,那个在宫门口骑马离开的身影,果真那是我们的最后一次见面。他说若我不去,他便来寻我,恐怕我要永远失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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