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条粗细不一，或灰或黑的负面精神粒子正在不断从地面升起，朝着空中汇聚。
    在到达五百米的高空后，它们就会突然消失，像是被什么东西吞噬掉了。
    一时间，林克不禁想到了最早在芝加哥见到的浓雾之壁。
    不同的是浓雾之壁有形，且只笼罩了一个芝加哥地区。
    这里却一整个世界被无声无息地包围其中。
    再想到火焰魔一族对黑暗魔树系的评价——牧者，放牧包括人类在内的诸多种族，林克心中微微发寒。
    他知道黑暗魔树这边的手段不一般，但亲眼见到还是太可怕了。
    在阳台上静立良久，直到一辆汽车开进楼边车库，一个年轻人扶着醉酒的便宜舅舅真二进屋。
    这是公司中层领导真二的归家日常，某些实习社员会被深夜叫出门，来送喝醉酒的那些公司前辈。
    这种过分的要求，实习社员依然不能拒绝。
    不到一分钟，年轻人将真二放到了客厅沙发，告辞出门。
    林克听着桃乃温和的道别说，再看着那个走出院门，都还忍不住频频回头打量桃乃的年轻人。
    年轻人对温柔漂亮太太的喜欢，多么典型知慕少艾的画面啊。
    旋即，一缕淡淡的黑灰色精神粒子从他身上飘出，升上天空。
    年轻人精神疲惫了很多，情绪迅速平静下来，慢慢地走进街道远处的黑暗中。
    林克靠在二楼阳台护墙上，楼下隐隐传来真二大声的呼喝声。
    这是真二醉酒后的正常状态，也是这个五十多岁的中老年男人唯一能表现出点气势的时刻。
    实际上他这呼喝着让桃乃做的事没什么意义。
    因为要不就是桃乃正在做的，比如给他倒茶、擦脸、脱去外套、放好公文包等等。
    要不就是桃乃已经做完的，比如放好洗澡水，给他的床铺好被子。
    嗯，没错，真二和桃乃一直是分床睡的。
    一般来说，这是老年人的习惯。
    而桃乃并不老，那只可能是真二的问题。
    真二的身体和精神状态也确实不怎么样，只是在那里嚷嚷了几分钟，再去泡了个澡就睡下了。
    被自家老爹怎么一闹，有雪也没了继续看电视的兴致，也上楼洗漱睡觉。
    最后才是桃乃快速收拾屋子，然后在一楼她自己的房间睡下，整个家陷入了安静之中。
    林克最后看了一眼那无数黑色负面精神粒子升起的天空，也回到屋内，闭上双眼，精神返回本体。
    接下来的日子，黑暗维度的武田投影以回老家处理事务为由，离开了便宜舅舅家。
    实际上，他一直留在大河京（深谷家所在，东河国首都）默默观察着那里的一切，再回到现实世界做记录。
    期间也不忘去半维度，用两具大统领投影轮流锻炼餐霞功。
    不过他有意识地增加了黑镜魔投影的锻炼时间。
    近身战斗的巴勃罗投影主要作用是正面厮杀，是他在深渊与黑暗战场上的底气，也是以后谋夺门罗萨大领主地位的保证。
    但这是一个长远目标，他已经做好了用时间磨上去的准备。
    4.0版本餐霞功的效果已经足够强悍，百年内赶上门罗萨的机会不小。
    老毕还说餐霞功有改进的余地，5.0版本迟早能做出来。
    但餐霞功主体基本完善，想再次改进出明显效果增益的5.0版本，时间只会比之前几个版本使用的时间更多。
    三五十年很正常，一两百年不稀奇。
    林克对此很是无语：这就是大佬的做派么？动辄几十上百年来做一件事。
    但老毕这样做也没毛病。
    以这老头表现出的天赋，又有权限装置托底，投影还完成了一次晋升神谕的过程。
    这一连串的buff叠加下来，老毕本体晋升神谕的把握不能说百分百，但80%的机率还是有的。
    深渊和黑暗维度的怪物们体质特殊，神谕级的寿命动辄数千年。
    人类即便没那么夸张，那也是千年起步。
    所以老毕有这个底气，反正餐霞功本来也提升升级速度的方法之一。
    神谕级最不缺的就是时间，真正缺的是通往神谕之上的道路。
    餐霞功无疑是可能的道路一直。
    别说花几百年，花几千年都有大把的神谕级愿意转眼这个。
    林克只是叮嘱老毕别乱用本体实验，免得这老家伙一不小心把自己搞成半残。
    实验什么的，当然是他这有可复活角色的人来做最安全。
    巴勃罗投影有足够的时间，坐4望5，享受老毕的研究成果，当然不用急这几年十几年。
    倒是黑镜魔投影出生在黑暗半维度，又是精神系，是林克解析真正的黑暗维度的有力切入点。
    比如黑镜，其实就是吸收智慧生物释放的精神粒子，与黑暗维度里的情形属于同一个范畴。
    所以，林克觉得把黑镜魔投影提升起来，对研究只有精神属性起效的黑暗维度作用更大。
    武田投影的这次出行，没有预期时间。
    三五个月不算少，三五年也不算多，看心情看需要。
    但在外面游荡了两周后，四月初他接到了来自“家里”的电话：“抱歉这么晚了打电话给你，秀次君。请问你……今天还没有回大河京么？”
    林克听着舅母桃乃小心翼翼的问话，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回大河京？”
    桃乃：“有雪酱说明天你们就要开心了，所以我想问一声……”
    林克：囧？？？对啊，我特么还是个高二学生。
    脑子飞快转动片刻，他开口回应到：“哦，我已经回来了，正在外面吃东西，晚上会回家的。”
    桃乃那边松了一口气的感觉：“那就好。抱歉，打扰你吃饭了。”
    “好了，有事回去再说。”林克都能想像到她在电话那头躬身低头，小心翼翼的样子，果断结束通话：
    另一边桃乃拿着电话，听着耳边的盲音：回来再说？秀次君不会又要……
    她的脸突然涨红起来，下意识瞥了楼上一眼，那里有雪正在哼着歌收拾明天上学用品，显然没工夫来偷听她打电话。
    桃乃做贼似的快速挂好电话，又一次去了林克的房间，确保这个半月未归的侄儿能舒适地入睡。
    另一边，林克放下老古董的翻盖手机，站在街头愣了片刻，突然摇头失笑：“好吧，上学……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