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然瞠目结舌地站在那里。
    看着弟弟蓄谋已久、自然而然的模样，她毫无血色的小脸迅速窜上红晕，一下烧得她发昏，许清然心头像被震扎了一下，疼的厉害，眼神仓皇地在地上划过，又落在许擎之脸上，颤声说：
    “对不起清之，我早该想到……你高中叁年都在努力学习，进了大学却发生那种事……之前你喜欢一个女生，姐姐却嘱咐你，不要谈恋爱，我忘了你也有需求……”
    那天许擎之公车上和她说，我没病，许清然，我想要女人了。
    许清然懊恼的闭了闭眼，继续，“可你不该对姐姐有这种想法……”
    许擎之推推眼镜，轻声打断她，“我对你，这种想法？你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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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清然像是被呛住了，皱着纤细痛苦的眉，反问，“那不然……”
    “我就不能只是，爱你吗？”许擎之轻笑，清浅地说道。
    许清然心脏跳漏了一拍。
    她抹了一下已经冰凉的眼泪，张了张嘴，眉心拧得死紧，说，“姐姐也爱你，可谁跟你说这是表达爱的方式，你对姐姐这么做，说白了，简直是……”
    “对姐姐做什么了？”
    “许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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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清然没发过这么大的火。
    至少对他从没有过。
    许擎之也被微微吓到了一些，却只是眼皮掀起一丝丝波澜，凝视着她，探究着她脸上神情背后的意义，姐姐怕了，怕的手都在颤抖，嘴上却疾言厉色地骂着他。
    许清然起身，严肃看着他说，“这个说严重了是冒犯，你不该这样的。我不管是谁这么教坏你，在这样的话，你不能再进这个家。”
    嗯。
    怕了。
    女孩儿站在那儿，因为突如其来都震惊而手骨发颤，因为从没经历过这种事，不知怎么喊停才有用。
    像对一个从不听话的熊孩子，哄太久无用，只能突然变脸骂出声。
    许擎之推了推镜片，勾唇，看她，“不能进家？”
    许清然收拾了一下脸上的狼藉，找到衣服，穿拖鞋要去洗澡，努力维持着镇静，说，“对。我这里一室一厅本来住不下我们俩，这些天睡一起……本就是我没有考虑好，要是惹你生出了不该有的想法，我只能给你钱，你自己去别处。”
    吓唬他。
    许擎之摇头，笑起来，“许清然……”
    “你闭嘴。”
    许清然头一次这么没有疼爱感地打断他，仿佛真在批评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似的，手指发着抖，抱着衣服进了浴室，“你好好反省一下许擎之，不反省的话，姐姐也真的不管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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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砰得一声关上，许擎之那股子被撩起来的邪气被挡在门外。
    他简单起身，收拾散落一地的东西。
    手指上，女孩儿绵软的温度还在。
    口腔里，还有她的小舌存在过的瑟瑟发抖的可怜感。
    里面，许清然放开了水，借着水声掩饰自己的震惊和害怕，可热水器开关压根没开，许擎之原地顿了一会儿，终于过去给她打开了热水器开关，邪笑了一下。
    她太怕了。
    那就给她适应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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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原本产生的那点旖旎感情被林绍的到来破坏的一干二净，许清然将许擎之轰出了卧室，一晚上，冷冷淡淡地洗漱做事，拿着手机恍惚，好在工作急迫，许清然弄了一个项目梗概就上床睡觉，连平日里那样出去叫许擎之睡觉、或嘱咐他两句都没有。
    变真快。
    许清然却忘了自己没锁门。
    许擎之洗漱出来，看一眼沙发上丢着的毛毯，浅笑，打开门，过去走到了姐姐的面前。
    许清然装作已经睡着了，睫毛却控制不住微微的颤，很轻微了，希望他在暗处看不出来。
    许擎之看她一会儿，给她拉好被子，拥住她浅吻了一下她额头，抚抚她头发，离开。
    -
    立春了。
    从那天起和许擎之发生了不愉快，此后的相处就变得尴尬和艰难起来，本来原来的模式不像姐弟，此刻，竟也不像姐弟。
    许清然忙公司的项目忙得天昏地暗，一个月内，持续低烧，上火咳嗽，且林绍跟她决裂，说好的什么“整烂她”之类的举动，许清然倒是没有看到。
    除了工作，一切都是坏的。
    许擎之最近也忙，早出晚归，有时候出去回来时间比她还过分，几次，许清然话到嘴边又咽下去，她是不是管太多了，才让清之有那种依赖的念头。如果那样，是她不对。
    许清然继续敲键盘，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是许擎之邪气地侧歪着头，镜片后狭长清冷的双眸闭着，亲吻着她，他微凉却有力的指骨顶开文胸，直接抓到了她最脆弱的奶子上。
    用力，睁开他邪气冷漠的一双眼，用吃了她似的目光，当着她的面，用力。
    “……”许清然手上按出了无数个“i”，界面一片错乱，她咳嗽两声，又泡了一杯桑菊颗粒喝掉，揉揉脑袋让自己忘却这事进入工作状态中去。
    下班时收到短信，有人约她去工业区最近的商场喝咖啡。
    以前她还有借口说要回去给弟弟做饭，最近许擎之回来比她还晚，许清然没理由拒绝，可仔细一看发件人——
    葛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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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清然散步去的咖啡厅，葛薇活活等了20分钟。
    见到许清然，葛薇不耐的脸色一下冰冷下来，片刻，她低头掩饰了下，许清然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怎么，这次又想陷害我？”许清然被欺负过一次，有些戒备，本来不想来，可却那么好奇知道葛薇想做什么。
    可她这次又猜错了。
    葛薇再抬起眼的时候眼眶有点红，说，“想多了，我来跟你道歉，你和绍哥结婚吧，许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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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清然僵了僵，以为自己听错，“什么？”
    葛薇笑了一下，说，“以前我也觉得，林绍偷偷和我在一起，是喜欢我，可后来经过了云江景区那事，今年过年我去他家的时候，叔叔阿姨对我都没那么热情了。”
    “我是有心机，可我也是为了分开你们，我真喜欢绍哥。”
    葛薇揉了揉眼睛，说，“后来我又找过他，他说你今年来他家，出了失踪的事，他很怕失去你，绝对不会再冒失去你的风险了。这些天不联系你，只不过骄傲所致，他看到你和你弟弟那么亲密，也是吃醋了……”
    许清然听着这些话，觉得奇奇怪怪，她知道自己重点该放在林绍的心里路程上，可不知怎么，脑子里只两个字，“你弟”，“你弟”，“你弟……”
    许清然揉揉脑袋，鼻端这才窜上一股子酸涩。
    “一个月不联系我，因为吃醋？我失踪回来，吓得魂儿都没了，也没见他安慰两句，有时候我都觉得，也许他不是真喜欢我。”
    葛薇神情一僵，笑，“不喜欢你，凭什么拒绝我呢，我比你差很多吗？”
    话题就这么搁置下来。
    一直到聊完，许清然猜测的剧情都没发生，葛薇竟然真的就是来劝婚的。
    出了咖啡厅，葛薇眼神恍惚，看着外面说：“许清然，绍哥那么在意你不来他家，因为他家庭不算好，为了订婚，其实宴席都订了，只差女主角，你没来，他很没面子的。”
    林绍爱面子，这是所有朋友都知道的事。
    葛薇见许清然不动声色，脸白了白，说，“下个月7号，鹿岐，中午12：30，订婚宴，你去还是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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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清然，就懵了。
    她看了一会儿葛薇，说：“我为什么觉得这么不对劲，林绍如果真想和我订婚，不会来我家捣乱一番，骂我一通就走；他如果跟你没关系，怎么是你来替他道歉，还替他跟我求婚。”
    “葛薇，我是工科生没错，可我不是傻的。”
    许清然刚刚一直觉得不对，此刻回过神来了，敲了敲脑袋，有些生气，摇摇头，转身就走。
    葛薇咬死了唇，问，“你真的不去？”
    许清然站住脚步。
    微信突然来了一个消息。许擎之的。
    许清然没设置信息预览，此时着急点开来看，顿了顿，死死皱眉，不知多久后说，“……嗯。不去。我拒绝。”
    葛薇没料到许清然这么难搞，她盯着许清然的背影，一时没忍住，冷笑了起来。
    昨晚，她安抚了林绍半天，觉得许清然嘛，很容易拿下，跟林绍打了包票，说事情包在她身上。
    可许清然，有天堂这条路你不走，那你只能走地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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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擎之回到家没看到许清然，料想她加班，又怕逼急了，她怕，简单问了一句，“在哪儿？”
    许清然过去坐扶梯，心里乱糟糟的，回复，“商场。见个朋友。这里很多店，你想吃什么，我给你打包回去。”
    和弟弟闹别扭几天，许清然极力想抹去那件事发生的痕迹，回到过去。
    许擎之看着那短信，却推了推眼镜，将手里一堆文件放了下来，认真敲字，“哪个朋友？说名字。”
    “……葛薇。”
    “商场地址。”许擎之抓了钥匙，发个语音给某个人说“车帮我开楼下”，盯着手机不动。
    片刻许清然发来一个莫名其妙的半截字——
    “星河传……”
    许擎之心脏一个收紧，掀开门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