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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愿鼓起勇气,又叫他:“宋宴山。”
这一次抖动得更厉害,他像是察觉到了刚才那声也不是什么错觉,而开始急切地想要找到声源。
明明两人离得那样近,就在咫尺之间,宋宴山只需转个身就能看到姜愿,可他偏偏想不到转身,反而去掀桌子踢椅子,将研修室砸得稀巴烂,然后趴在瓷砖的缝隙旁找寻。
他已经没有什么理智了,却还能听到她的声音,姜愿不知道自己的声音什么时候成了可以激发宋宴山潜意识的警铃闹钟。
她往前,贴着玻璃门站着,握起拳头在上面砸了三下,每下之后都叫声宋宴山的名字。
宋宴山终于转过身来,他几乎是扑到了玻璃门上,和姜愿隔着玻璃紧紧地贴在一起,他的眼睛还是可怕的红着,因为太过红了,眼角淌下眼泪来时,姜愿都需要花点时间辨别出那其实不是血。
姜愿叫他:“宋宴山。”
宋宴山额头用力地抵着玻璃门,双手紧紧地贴着玻璃,像是在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拥抱姜愿,可冷酷的现实只让他接触到了冰冷的玻璃。
他用稚子般寻求慰藉的语气哭道:“疼疼疼。”
那瞬间,姜愿以为她听错了。
第26章 好像她强大到真能救他似的。
记忆中苍白瘦弱有些神经质的男孩的模样, 仍然不能与宋宴山的模样完全贴合,可尽管姜愿的认知受到了山崩海啸般的摧毁,她也要承认, 宋宴山大概率就是那个男孩。
因为她再也没有看到过别人会用“疼”这个单字措辞,也不会再看到人满不在乎毫不犹豫地去伤害自己的身体,即使看起来, 这样的伤害背后充满了不为人知的胁迫。
姜愿的思绪一片混乱,那雷声依然如炸/弹爆炸般时不时地惊炸一下, 宋宴山本来就失控的状态在每一次雷声后就会陷入进一步的狂躁中, 他红着眼拍着磨砂玻璃, 像是遍寻主人慰藉而得不到的狼狗, 急切地在原地打转。
他不明白为何姜愿就在眼前, 他却听不到她的声音。
姜愿想了下,转身跑开, 宋宴山像是没想到她会突然离开,以为她再一次抛弃了自己, 双手无措地站着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
等看清了她离去的姿态有多干脆决绝后,他终于再一次认清了事实, 被惨遭抛弃的恐惧攫住了神智, 他用脑袋拼命地砸着玻璃,即使头破血流, 也要将玻璃砸开,去不顾一切地追随主人的脚步。
但姜愿只是去了公共电子室, 开了一台光脑,登上系统后呼叫研修室那台公用电脑。
图书馆内部的光脑没有权限限制,只要连上即可通话视频,而现在, 她唯一需要祈祷的是,研修室内孤零零的宋宴山还知道接受视频邀请。
她双掌合十祈祷着,幸好这回宋宴山运气不差,即使这是在她反复拨打四五次通讯之后的事了。
那边视频一开,摄像头对准的却是研修室的一角,她意识到这是失控的宋宴山面对连续不断的提示音中而毫无办法时,将光脑砸在了地上,在上天的眷顾下,恰巧碰开了接听开关。
姜愿叫了宋宴山。
只一声,她便听到了鞋底在地上摩擦的声响,下一秒鲜血淋漓的宋宴山出现在镜头中,他似乎感受不到疼痛,脸上只有重新见到姜愿的欣喜和满足,他讨好似的对姜愿笑了笑。
但姜愿的目光沉了下去,
许是姜愿的目光给了宋宴山压力,原本宋宴山的满腹委屈与悲伤才刚被欣喜冲淡了一点,现在又很快因为害怕让姜愿不高兴了而瑟缩起来,因此各色神情下,宋宴山倒像个自知做错了事,提心吊胆等着主人惩罚的可怜小奴隶。
姜愿没理他,先用公用光脑拨打急救电话,军校内部就有军医驻扎的急救中心,来图书馆很方便。
虽然她不确定宋宴山这副模样是否合适让第三人看到,但比起这些社会影响问题,她更担心宋宴山的身体。
就在她低头拨打电话时,感受到了冷落的宋宴山眼里包着热泪,几乎都要哭出来,却不敢真正吵到姜愿,只好可怜巴巴又贪婪地看着姜愿,细致到她嘴角的每次牵落都不肯错过。
姜愿挂完分频电话,目光触及到把自己闹得一塌糊涂,却还表现得像是个犯错小孩的宋宴山,叹了口气,道:“宋宴山,接下来我讲的话你都要记住,然后按照我所说的每一步骤去做好吗?”
宋宴山用力地点了点头。
姜愿道:“用你的话来回答我。”
宋宴山道:“疼……”
姜愿道:“不是这样不成句的措辞,而是正常的话语表达,你还记得吗?我教过你的。”
她说来其实也是心虚,那算什么教啊,不过是把宋宴山当作可以发泄她最阴暗情绪的垃圾桶罢了。
彼时姜愿在被男孩切手指的壮举吓住了,好半天都头抵着墙壁在自闭,她浅薄的社会阅历没有办法让她能自洽地解释眼前发生的一切,而男孩异于常人的语言系统显然完成不了最普通的交流。
最最可怕的是,男孩尚且闹不明白新来的小伙伴为何要生气,揣着小拇指坐在两个身位之外,极为有毅力且真诚地用他的语言说了一串‘疼’。
姜愿发誓她并没有闲心去解读男孩的话语,但不知道怎么,她就是听得懂。
姜愿知道男孩在强调他给的是好的,倘若姜愿还要嫌弃,他可以切更好的给她。他说这时,手指着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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