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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愿把吹风机重重地挂了回去,随着那声“咔哒”,好像胸膛处那口懊恼之气也都随之发泄了出来,她这才轻手轻脚地关门,向沙发走去。
反正她也习惯在陆运的房间里打地铺,和他共度一室了,现在也不过是把陆运换成了宋宴山,其他的并没有什么两样。姜愿躺在沙发上,裹住空调毯,困顿地想着,很快就入眠了。
只是睡得快,醒来也快,姜愿感觉她并未睡过去多久,就被挤醒了。
单人沙发虽然算不得宽敞,但也足够她平躺,而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前胸贴着软绵绵的沙发背,而整个人都被一个滚烫健硕的身躯包裹住,像是被牢牢地禁锢在某个囚笼里。
姜愿并不舒服地动了动,环着她腰肌的手臂立刻收紧,将她更深地扣在怀里,那怀里的温度熟悉到姜愿根本无需转身,也知道了始作俑者是谁。
她不客气地用手肘顶了顶宋宴山,宋宴山迷糊着恢复了点意识,但终归是没有清醒的,便来寻她的脖颈轻轻地吻着,姜愿急了:“宋宴山,你醒一下。”
宋宴山迷糊着嘟囔了声,他翻了个身,连带着扣住姜愿腰际的手稍许用了些力气,将她抱在身上放着。
姜愿才要趁机爬起来,宋宴山却仍将她的身体按住,下巴抵着她的头顶,像是抱着娃娃般,安抚着她的后背,缓缓地又睡着了。
他甚至都没有意识到入睡前是该换上睡衣的,姜愿趴在他的胸膛上,被迫贴着耳朵听他平稳的心跳声,而浴巾下的长腿勾着她的双腿,抵死缠绵着。
这样紧紧拥合的姿势大约让宋宴山感受到了从所未有的心安,他的睡颜格外的祥和,却苦了姜愿动也不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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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缕阳光穿过窗户落在眼皮上时,姜愿便醒了,她下意识地想翻身去摸光脑看看几点,但指尖所触及的都是赤裸的皮肤。
她空落落的脑袋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时,她作弄的手被抓住了。
姜愿因而立刻清醒了,她睁开双眼想爬起来,却不想仍被扣在腰间的手限制了行动,她只等双手撑在沙发两侧,与躺在底下的宋宴山大眼瞪着小眼。
宋宴山应当是完全清醒了,他此刻面色苍白,牙齿将上唇咬破凝出了血珠,他却没有再像昨夜般找着机会就撒娇,而是无声无息地舔掉,难为情地偏过头去,那经方才姜愿动作才提醒到位的手也松开了。
姜愿手忙脚乱地从沙发上爬了下来,顺手把大半拖到地上的空调被抛了上去,让宋宴山盖住。她身上衣裳完整,捋了头发往后束扎起来,就进了浴室洗漱。
姜愿坐在翻下的马桶盖上不知道待会儿该以何种脸色面对宋宴山。
而浴室之外,宋宴山将已经松垮的浴巾重新裹好,面色苍白地坐着。
他并没有失去昨夜的记忆,也不该失去那些记忆。
宋宴山天生具有不死之身又能操控别人的精神,在王室眼里是十足的怪物,是比核武器还要厉害的威胁。但因为贪婪,他们无法舍弃不死之身的价值,又因为害怕宋宴山的报复,他们不惜动用了各种非人的手段来禁锢他。
催眠就是其中最残酷的手段,在他尚且没有形成自我意识的幼年,那时也是他的意志与异能双重薄弱的时节,王室派遣一位德高望重的精神系兽人,对他下了暗示,以雷声为催动的信号,宋宴山将在轰隆的雷声中丧失理智的控制,而退化为在沧澜湖庭被驯化的怪物。
就好像沧澜湖庭与沧澜湖庭外的空间是两个平行世界,宋宴山所遵循的是那个狭窄的沧澜湖庭给他制定的,也只有他需要遵守的规矩——上贡他的身体,本能地害怕穿白大褂的人,以及将上位者当作饲养者般感恩戴德地尊敬着,发自内心的想要亲近着。
在那里他被彻底剥夺掉了作为人的意志,而是作为笼养的被拔掉利爪的野兽活着。
服从取代了野性而成为了他的天性。
那是宋宴山人生中最肮脏的部分,他并不希望姜愿看到他成为刀俎之肉的部分,那样的宋宴山不仅有认贼作父的可笑,还显得格外的软弱可怜,这样的宋宴山又怎么能配得上勇敢的姜愿呢?
更何况,他昨晚又在姜愿面前露出了更无耻下贱的一面。
尽管宋宴山很想亲口告诉姜愿,那年她的意外闯入对他的人生有多么重要的意义,就好像已经僵死如坟墓的空间中涌入了新鲜的充满活力的空气,让他陡然明白了他是人,该如何活着。
但他没有办法开口,那几天的经历对于姜愿来说,不过是最普通不过的记忆,没有什么值得回味留恋的。
可倘若她知道了就是这么一段平平无奇的经历,让她成为了阴沟里的老鼠最向往的月亮,是他痛苦地在手术台上打滚时呢喃出的名字,是他对抗催眠的最优解,肯定会吓到的吧。
虽然人人都在称赞深刻的爱情,可若有人在自己毫无所觉时发疯地想念并且爱着自己时,仍旧会感到害怕。
这很正常,因为没有人不会害怕自作多情的疯子,可宋宴山仍卑微地不希望姜愿害怕他,将他当作什么登徒子或者疯子。
这张精心制作的面具,他愿意在姜愿面前戴一辈子,可偏偏老天爷都在给他开玩笑,在昨天打了几个雷,炸掉了他提心掉担刻意制造出的‘宋宴山’,现在他只能用最丑陋的样子面对姜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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