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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爹不懂的。
没了外人在,关平安就是在心不在蔫的,但她挥舞起土镐和大扫帚的力气是足足的,清理完前后院的积雪。
关平安又不放心地跑去大门口瞅了瞅外面。别说通向屯西口的道路,就是整个马六屯都被大雪给覆盖了,到处都是一片刺眼的白。
这鬼天气,她娘可咋回来哟,还有她爹,这天色要是坐铁片车又换马车回来,连同她小兄长可不是冻僵?
关平安微眯着双眼瞄了瞄天色,迟疑一下,她还是先转身跑回屋。将灶膛里的余火扒出来装到火盆内,边装,她边用火铲子给拍实。如此一来,火盆内的碳火温度能保持个一小天的时间。
装完火盆的,关平安又给灶膛和炕洞添了柴火……这下子就是神仙都拉不住她,立马召集小弟们开始出发。
昨天她就应该让黑子和二黑送她娘和凤姨娘俩去叶家堡的,可谁让她娘一片慈母心,怕她一个人在家对付不了老院那边的人。
她自己呢?私心里也有那么一丢丢的与其能花钱租马车何必让她小弟受累的侥幸,这不,坏事了吧。
要是让她娘乘着带有小火炉的爬犁出门,此刻她何苦担心。就是不知她屯子里的车老板子昨晚会不会被她姥爷给灌醉。
这是非常有可能的。
不管了,她就停在道上的三岔路口等着,谁先到,她就接谁先回家。没准她爹和她哥这对爷俩更可怜。
别说,你老子此刻就在惦记你。
第992章 路口,站着一个球
关有寿他可不是乘今早第一班车赶路,而是昨天快天黑,被拐上他妹夫李铁军的大卡车回了县城。
然后呢?
八辈子他都没沾过妹夫的光,可就这么巧了。要是他老表弟叶兴旺在他身边,昨晚就肯定会被他给捶死。
非要说什么再待会儿,扯着他诉说心事;非要装神弄鬼地说什么他一瞅见来人,肯定高兴的不得了。
高兴啥?他妹夫又不是八百年才能见着一面。他闺女果然是随了他的心软,下次真不能怪他家平安。
昨晚那么大的风,呼啸而来。一阵狂风刮过来,就有无数颗的冰粒子覆盖在原本就已经不好前进的路面上。
室内,那宿舍门窗的玻璃被狂风一次又一次撞击,就连电灯跟着不断摇晃,晃的人影子跟着扭曲、变形。
后来或许是电线杆刮倒了,或是那条线路被雪给压了,突然停了电。好了,这一下子摸黑听到的都是鬼哭狼嚎。
要知道家里可就他媳妇和闺女俩人,又靠近山脚下,回风更大,离最近的前院和田家都有二百多米。
她们娘俩可不得吓坏了。特别是他家平安,白天还好,一道晚上遇上打雷或刮大风,孩子总会担心屋子会塌。
他家平安嘴上说着有啥好怕的?可一双小手总是拽着他的衣服紧紧的,就是睡着了都皱着小眉头。
关有寿对于妹夫说的所谓没事儿,心里是压根就不信。这家伙倒是安心地喝起酒来还不忘配上花生米。
他关有寿不会又是看走眼吧?你不是该担心家里年迈的老爹老娘,不是该担心他老妹儿和外甥?
挤了一晚上根本就无法隔音又臭哄哄的宿舍,好不容易熬到天亮风力减弱,关有寿干脆就不去喊醒妹夫。
管他是不是真的必须回公社,反正对那辆大卡车,就那艰难前行的鸟样儿,关有寿是真不抱什么希望。
说实话,还不如他靠自己的两条腿儿走着快。好在一出门,年底各个生产队出来拉脚的车老板子也不少。
唯一遗憾的是这些人都是趁着年前这段时间货物转运量特别大,借着汽车拉不过来的机会好赚钱,而不是专门拉人。
可咋地,马爬犁总比他浅一脚深一脚的速度快。他索性就找了一位看起来靠谱点的车老板子立马走人。
但……真快冻死他了。
之前送走俩熊孩子上了火车,一出来时,刚好让他在车站见到缩在角落里的一对母女俩人,那可怜的。
小姑娘比他家平安还小,被一个老实巴交的娘们紧紧地搂在怀里。这对娘俩冻得脸都发青,可还是不敢往暖和点的地方挤。
没看到是一回事,可撞见了,他只能脱了军大衣再给了点粮票。要不是实在没法子,这滴水成冰的时节,谁还抱着孩子出门。
这辆马车其实真的不错,他眼光一向准确。最起码车上围了草帘子,里面还垫上厚厚的干草。
毕竟如今还真极少有人家会如同他家的爬犁一样,还在车棚内专门装了一个小火炉这么奢侈的。
这车刚刚一上路还好。没了军大衣,他还穿了三层。冷归冷,运行起心法,年轻力壮的,他还能抗得住。
可时间一久,真不行。
难怪老话常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前几年就是单单一件棉袄,他都能在野外待上大半个月,好像也没觉得有多冷。
关有寿实在冻得受不了了。他赶紧下车跑一会儿,跑的热乎一点儿了再上车。真要命儿,脚上穿着的牛皮毡嘎跶都冻得脚发麻。
“爹爹!……”
瞅瞅,他冻得都出现了幻觉。可后悔?他当时真要是狠狠心管自己走了,这一辈子真不敢穿什么军大衣。
“爹爹!……是我啊。”关平安合拢着双手放在嘴边继续呐喊,“爹爹!……是我啊,平安,关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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