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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骂也骂了, 罚也罚了,愣是没有半点用处。
姜婉箐见此,哭笑不得。
特地寻了一日将他们所有人叫过来,就来蹲在和尚房门前不肯离开的陶小皇子,也被她亲手逮了回来。
陶元满脸写着不高兴,小声嘟囔:“姜师姐,你明明知道和尚不安好心……”
姜师姐笑道:“你们易宁师兄只是嘴巴坏了一些,心眼并不坏的,他不会害我的。”
小皇子忿忿:“哪里不坏了,本皇子看他哪都坏透了。”
“明知圣女去送死还是答应了,自己倒是清闲,使唤我们跑腿。这次又是想弄那什么鬼门……”
姜师姐突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你们可知易宁师兄他出自何门?”
苏洛洛一头雾水,问这个做什么?好像倒是从未听人说起过。
姜婉箐解释道:“易宁师兄他本是清同寺法华真人的亲传弟子。”
屋中本还有些嘈杂的声音,如今却瞬息消失了。
清同寺的法华真人,别说是修真,就是放在三界也是赫赫有名。
修真已有千百年未有人能够成功踏足神界,当年神界为他降下天梯,可法华真人却扭身离开了。
和尚素来倨傲,没有半点佛门中人该有的模样,凌云志疑道:“那么厉害怎么从未听他说过?”
“当年易宁师兄因顶撞师长,不肯低头,最后离开了清同寺。”
陶元瞪大眼,“我就说他这臭脾气肯定到处得罪人!”
可苏洛洛觉得不尽然。
易宁师兄的脾气确实暴躁,但也从未见他对姜师姐发过脾气。对于那个压根没见过几次面的学宫院长,更是恭恭敬敬。
姜婉箐摇头:“是因为我。”
陶小皇子神情呆滞,当场脑补了一大串话本桥段。
她笑着弹一下他的脑门:“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那时候我刚从九黎领地出来,不知到底去往何处,易宁师兄将我带回了学宫。并将此事告知了法华真人,因为鬼门封印不稳定,是以真人让他强行将鬼门与我分离。”
“我本就是已死之人,能在世间走动不过是靠着鬼门的力量。”
“但是他拒绝了。”
“法华真人是想让他直接超度,将鬼门从我的魂魄剥离出来,只是这般的话我会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轮回。”
“我与他说我已经做好准备了。”她声音一顿,“可他还是不同意。”
“那时法华真人的态度很强硬,一直在给他施压,佛门上下纷纷来劝他,但易宁他依旧坚持己见,甚至打伤了几位前来夺人的弟子。”
“法华真人借此将他困在了寺院,不准他再来学宫,他却说……”
姜婉箐兀自陷入了回忆。
眼前仿若又出现了那个倔强的年轻和尚的背影,那时他才拜入心心念念的清同寺还不过五年。
长空澹澹,秋风萧瑟。他跪于寺门前,不愿再踏足一步。
再三叩首,他别离清同寺。易宁出身贫寒,为入法华真人门下年少苦学,却因一个相见不过几日的陌生人,放弃自己的前途。
法华真人动怒,斥他:“师父此举是为三界着想,牺牲她一人,就能救世间千万!易宁,你要分得清是非!”
“况且姜婉箐她如今□□受损,留在人世是逆天之举。”
那时的易宁眉眼青涩,带着少年人的倔强:“世事不公,姜婉箐此举是为救三界。”
“师父告诫弟子怜爱众生,姜婉箐也是众生,她与其他人并无区别。为何师父不能怜她?”
法华真人大怒不可遏,却无话辩解。
就这样,易宁离开清同寺,回到学宫。她曾无数次劝他就将自己交给法华真人,可他不愿,只是说:“一定会寻到两全的办法。”
姜师姐轻声道:“十多年里,他一直都在寻找能够分离生魂与鬼门的办法。”
对于苏洛洛他们几人那日的作为,和尚只是斥了几句,并未追究过错。
他素来固执,因对三界众生一视同仁,为寻两全之法,心境日渐消磨,险些酿下大错。
他虽不言,但这些天对学宫众人的容忍态度就能说明一切。
谁也说不清是非,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这场沉默很快被第二日清晨学宫外出现的一道爽朗的笑声打破。
望着学宫大门外那个翩然而至的白色身影,少年错愕万分:“师……父?”
玉瑶子收起手中的折扇大步上前,拍了拍裴恣的肩,笑道:“这么久不见,恣儿长高了不少。”
苏洛洛看清来人容貌的那一瞬,差点就喊出口,好在及时反应过来闭上了嘴。
陶小皇子蹦蹦跳跳地跑过来,兴奋道:“玉瑶长老——”
玉瑶子乐呵呵地:“陶小皇子,在学宫过得如何?”
陶元挠了挠头,嘿嘿一笑:“其实还是天墟峰伙食好。”
玉瑶子无奈地摇头轻笑一声,又侧过脑袋,问:“易宁呢?”
陶元惊讶:“玉瑶长老,你也认识秃驴啊?”
“我从前也在这泽明学宫也待过一段时间。”玉瑶子如实回答。
陶元也不觉得生分,立马拉上裴恣领着玉瑶子前去寻和尚。
临走之前,玉瑶子故意朝苏洛洛那边看了一眼,似笑非笑。
苏洛洛心头一哽,灰溜溜地快步上前,硬着头皮:“玉瑶长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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