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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福生只是从七品,他原本也没想过江时卿会赴宴,因而今晚见他来了,已觉事已成了一半。听他这样说,脸色瞬间就垮了。
他的视线落在座下的黑色深衣男子身上,似乎在求助。
这些哪里逃得过江时卿的眼睛。
他自斟自饮,目不斜视道:“周大人还是太不了解我,替你出谋划策的那位亦不了解我。”
周福生不知其意,颇为惶恐。
“还请大人明示。”
“令子只需尽忠职守,大人切勿再行这一套。”江时卿一脸肃色,先前的醉意全无。
美妖正在斟酒,见眼前男子头戴玉冠,气度不凡,脸颊倏然一红,媚眼如丝地凝注着江时卿。
江时卿只是冷冷看着,夺过她手中的酒壶:“不必斟酒了。”
周福生顿时明白,眼前的男人和旁人说的并无二致,当真是个不受魅惑的。若再纠缠下去,怕是会节外生枝。
他举杯道:“是我唐突了,还请大人见谅。”
“今夜到此为止,大人不必远送。”江时卿一饮而尽,起身拂了拂袖,附在他耳边道:“周大人向来清廉,这场晚宴想必花费不菲,切勿着了小人的道。”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
一轮白月皎皎,挂在夜空。清风几许,掠过车帘,轻微摆动。
江时卿靠在车壁,撑着头,微微阖眼。方才妖物当前,他却一丝兴趣也无,脑海中反复闪现宛初的玲珑的身姿和清纯的眼眸。
同样是女妖,缘何如此不同?
“大人,你早就知晓周大人是被利用了?”蔺宸掀开车帘,把头探了进来。
江时卿撑着头,酒的后劲大,此刻已有些迷糊。
他揉了揉太阳穴道:“他这个人向来按部就班做事,从不趟浑水,若非有人怂恿,怎么会来拉拢我?”
“王尚书的人?”
江时卿疲惫地点头。
王尚书主持春闱是板上钉钉的事,想跑也跑不了。只是李济网开一面,允了他儿子参考。可他仍旧怀恨在心,逮着机会报复江时卿,假手于人来布置一场饭局。
思及此,江时卿自嘲一笑。
朝野之上,树敌众多,他踽踽独行,从无怨言。生于侯府,作为长子,几乎是既定的命运。二十几年,他一路踏着荆棘开路,只是为了心里最神圣的道。
一切都不值一提。
除了他心里坚持的道。
江时卿阖上眼,妖女的脸挥之不去。难以抑制的,浑身开始燥热难安,腹间热流涌动。
不好,酒中有药。
一路上,他挣扎着回到寝室,刚打开门,便闻到一阵馨香。细细辨认,是妖女身上的栀子花香。
他松了口气,径自朝内室走去。宛初跌撞着走过来,洁白的脸仰望着他,满是焦灼。
纵然是千年女妖,可此刻的满腔柔情,只属于他一人。思及此,江时卿心念一动,抓住女人的柔荑,顺势将她往怀里拉,一心想着往榻上而去,沉于欢海。
然而,迎接他的并不是湿软的唇,而是冰冷的手掌。
他扑了个空。
第21章 解药 千般讨好,她是他的解药
时间回到稍远一点的傍晚时分。
当日头从这头窗牖落到那头,宛初将锉刀收起来,把雕刻好的小蜗牛放到树底下,安静地坐在秋千上,百无聊赖地等待江时卿回来。
正耷拉着眼角,听到翻墙而入的声音,循声望去,便看见三个身影,鬼鬼祟祟走过来。
“小仙女,好像有贼。”树叶微动,大树提醒她。
宛初跳下秋千,躲到树后。
三个男人轻手轻脚地走过来。
有一个男人扛着一个麻布袋,另外两个男人一前一后在张望。像是要把什么东西放到侯府里来。
眉心一跳,莫非是要栽赃江时卿?
突然,矮个男人指向她这边:“大哥,那好像有人,我去看看。”
她低头一看,是自己的影子暴露在外,情急之下不知该往何处躲。
忽然,一只手将她拉到黑暗中。
“嘘!”
宛初侧目,居然是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嬷嬷。奇怪的是,嬷嬷没有驼背,漆黑的眸子异常透亮,毫无一个老人该有的混浊。
嬷嬷拉着她,移到墙脚下,躲过男人的勘察。
她行走的速度,亦不像一个老人。
过来探路的男人扑了空,便折了回去。
紧接着,三个男人又轻手轻脚往江时卿的寝室而去。
“我们别动,先他们要做什么。”嬷嬷道。
声音清澈悦耳,令宛初吃了一惊。分明是年轻女子的声音。
“忘记变声了。”嬷嬷尴尬一笑,用手捏了捏耳垂下方。她轻轻一拉,一张薄薄的皮渐渐脱落,露出一张年轻的,没有褶子的脸。
“你易容了?”宛初捂着嘴半天回不过神。
“别怕,我叫红霓,这府上只有大人和小宸子知道我的身份。”女人嫣然一笑。
小宸子?不会是那个人高马大的蔺宸吧?
宛初不解道:“那你为何在我面前暴露身份?”
“你是大人的女人。”红霓坦荡荡,笑了笑道:“不会出卖他。”
宛初皱眉,叹道:“你误会了,我不是大人的女人。”
“那你为何留在这?”眼前的女人突然紧张起来,盯着她不放,指甲陡然变长,落在她脖颈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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