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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她才看清楚,青山左手攥着画卷。而她就躺在画卷里,沉睡着。
他把画卷摊开,整个身体站在画卷上,任由喷洒的血液浸染。画卷一角开始闪烁星光,不过多久就有燃起之势。
他在用血祭画,极炎之体将画烧毁后,就可以破解白泽的咒术,而她便自由了。
就在这节骨眼上,一记长鞭从外甩落,狠狠落在他的两条腿上,将他推倒。
若是平时,这等功力的偷袭根本奈何不了他。可正当时,他一无防备,二处于极炎乱窜之际,根本无法还手。
就这样任由长鞭甩开五米之外。
女人愤怒而至,将画卷一把扯过。
“你想要救她?我偏不让!”筱澪发出惨烈而可怕的大笑,“你想死?我倒是可以成全你!”
青山一把推开她,酿酿跄跄地走到画卷前,想要将画卷收回来。然而猝不及防之下,筱澪长鞭如同铁锤,猛然砸向他。
他的身体颓然倒地。
狂喷一口血,好像一尊碎裂的神像一般,头发骤然全白。即便是如此,仍旧艰难地伸出手,想要将画卷拿回来。
画卷离他仅有半尺之距,却如隔山川湖海,无从触及。
“你死了,也见不到她,哈哈哈哈哈——”
这时,淼雨从门外跌跌撞撞跑进来,手里拿着一个锦盒,大喊:“师姐,封印已成。”
她走到半路,看到摊在血泊里的青山,登时脸色惨白。
“掌门……师兄……”
她愕然抬头,还来不及反身逃跑,已被长鞭捆住,直接甩到青山的身侧,口吐白沫。
锦盒落到地上。
筱澪那张扭曲的脸发出瘆人的笑声。
她将画卷徐徐卷起来,轻飘飘地丢到锦盒,走到青山和淼雨面前:“是我要淼师妹骗她入画,她如今神识不清,我索性将她的魂魄打散了。青山,即便你救了她,也不过是救了个残缺不全的女人。”
青山勉强撑起身子,“筱澪,我不该误了你一生,可她是无辜的。”
“没有她,你我青梅竹马本就是天生一对,我以为她不省人事你便会多看我几眼,没曾想你居然还在等她醒来。”筱澪突然捂着脸抽泣,“我在等你啊,你看不见,你看不见!”
“我该死,可是她——”青山看了眼身侧已晕厥的淼雨,“她是无辜的。”
“夫君,你都快死了,还考虑这些做甚?”筱澪冷冷看了眼地上的女人,“我会让她活着,你放心。”
说完,她拿起掌门戒环,“这个,我替你收着。至于这个女人,就让她永远留在塔顶吧。”
“不——可以——”青山再次猛吐血,终究体力不支,倒了下去。
宛初眼睁睁看着他躺在地上,却什么也做不了,她号啕大哭,嘴巴乌拉乌拉的喊着……
“青山,你给我醒来!”
*
一道惊雷震醒了她。
再次睁开眼,宛初心痛如绞。梦里的一切太过于真实,眼泪没来由的涌出来一搭接搭的抽泣。
看着头顶的帐幔,她猛地起身,汲了一双木屐便下榻。
窗户未关,暴雨如注从外面涌进来,将长条案淋个透。
这不是海边的小屋。
她心弦一紧。
如果梦是真的,说明江时卿完全知晓要如何破除画卷的封印,他一旦做出决定,便有破釜沉舟的决心,谁也不可能阻拦。
“红霓!”她推开门,想要把画拿回来。
走出门外,木屐踏水,青苔湿滑,她整个人往前栽倒在地。
她彻底醒了。
她睡了多久?
是不是久到江时卿已不在人世?
庭院深深,她听到一阵阵呜咽,穿过暴风雨而来。
那是隔壁厢房传来的声音,她循声而去,越靠近越慌乱。听到的是红霓的哭泣声,还有其他人隐隐在低泣。
她推开门,外室没有人。
屏风后站着三五个人,围在床榻,都低着头,她的太阳穴猛地一跳,脑海中的惊雷一个个炸开。
“大人,这要我如何与宛宛解释?”
是红霓的声音,沙哑,像是哭了许久之后。
“霓儿,别哭了,去看看宛宛是否醒了?”
是蔺宸的声音,虽是没哭,却很是悲痛。
她一颗心揪得紧紧,双腿不听使唤的颤抖,赤着脚加大步伐走过去。
“你们在说什么!”
她推开围在外层的人。
“宛宛!”红霓试图拦住她,可床榻上的一切倏然落入眼帘。
男人满头白发,形如枯槁,凭着身上的气息和她熟悉的程度才能认出那就是江时卿。
她扑过去,试图聆听他的心跳,平静得像是夜里无风的海面。
不是的!
大概她还在梦里。
她的视线不经意瞥到了地上的画轴,两根画轴,依然有血渍浸透在里面。
“他……以血祭画了?”
声音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她的手颤抖地握紧了江时卿的手,可是这双手冷透了。
红霓双手抓紧她的肩膀,声音里像绷着一根弦,“宛宛,你不要……你要好好活着……这是大人最后一句话。你不要,不要——”
宛初无声垂泪。
最后一句话,竟然像山盟海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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