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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刺青入身,探子和接头人之间便算缔结契约,接头人一定要拼尽全力保护探子,刀山火海在所不惜。
    这种方法非常奏效,因为当时军营里刺身的人很多,既便于隐藏,又能识别同伴,使赤溪军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战无不胜,所向披靡。后来军队愈加壮大,国家安定,不再需要通过这种残忍的方式派出探子,这套制度便逐渐消失了。
    然而,以刺身缔结契约的传统却被传承下来,并且得到了优化。
    每一个精英赤溪军,都有契约人,双方以肉身刺青,一旦验明正身,他们就要舍生忘死地保护契约人,延续赤溪军的精神和血脉。契约人的身份有很多,但无一例外都是赤溪军中人,他们或身份尊贵隐秘,或掌握着最重要的消息,或对赤溪军有着不可磨灭的功勋。
    这就是赤溪军坚如磐石、秘不可催的重要原因,很残忍,但极其有效。
    刀尖划过老人干涸的肌肤,雪白的鬓角旁有冷汗流过。
    少年的声音很低,如同潜入深海里的游鱼:“十三刀,你的易容术还是这么精湛。”
    赤溪十三刀之所以得名,是因为他只需要用刀针在人脸上划十三下,就可以彻底改变一个人的容貌,以前还有探子外派时,十三刀便负责为探子易容。
    十三刀并不打算否认,他看向少年的眼神发出奇诡的光芒:“我的契约人,早在赤溪军覆灭时,就死了。”
    旋即又补充:“是自戕。”
    宴声点点头:“那你该和他一起死。”
    少年冷笑:“废物,叛徒!”
    十三刀的小眼睛转了转,黑白分明的眼瞳泛着精明的光:“我承认自己是贪生怕死之徒,可宴大人为什么也活下来了呢?您也是叛徒吗?”
    少年没说话,十三刀继续道:“宴大人自幼跟在将军麾下,怎么可能是叛徒呢?一定有更重要的使命对吗?宴大人……也和人缔结了契约吧!”
    宴声的心脏猛地震颤,如同陨石坠落。手不知觉间用力了几分,十三刀边咳边笑:“我很好奇咳……能和宴声缔结契约的人是谁?”
    那个可以被宴声拼命保护的人,身份一定很尊贵,尊贵到能让他放弃死亡,在凌王府苟延残喘地活着。
    少年垂下眼睫,盖住眼底的一点火花。他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后颈,上面静静悬着一颗弯月牙。
    凌晚只知道他活下来是要照顾妹妹,可更重要的原因却是,他必须保护自己的契约人,这是比他生命中所有一切加起来都要重要的使命。
    他的契约人没死,还活在这个世间,等着他守护。
    “不会是将军,咳他已经死了……”十三刀笑得疯狂,蒙着夜色变得狂躁,“我知道了!是……是……”
    宴声眼中戾气暴增。
    十三刀的脸渐渐涨红,继而变成冰冷的紫色,他眼球红丝暴起,瞳孔一点点涣散……
    .
    迟惊鹿翘着小脚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怀里抱着雪白的小兔,屁股底下垫着字帖。
    少女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一边睡觉一边挠脖子,白皙的脖颈都被抓红了。
    她不满地小声嘟囔:“才四月,就有蚊子了……”
    敲了半天门没人应,迟惊鹿想着宴声可能是去如厕或者洗浴了,便决定坐在门口等他回来,等着等着她就迷迷糊糊地抱着柱子睡着了。
    宴声悄无声息地从瓦顶落下,刚准备回屋睡觉,就看到了睡得如梦似幻的迟惊鹿,嘴角还挂着一丝口水。
    宴声:“……”
    他抬头看看天色,今夜刮着微风,还有点小冷,这丫头居然在他这儿睡着了?
    小兔看到少年,欢脱地挣开了迟惊鹿的怀抱,冲宴声奔去。这一脚把迟惊鹿给彻底踹醒了,她朦胧睁眼,看到身姿挺拔的少年正抚摸着怀里的白兔。
    迟惊鹿擦擦口水,声音软糯:“宴声,你可算回来了。”
    宴声顿了一下:“八小姐找我有事?”
    迟惊鹿骄傲地点点头:“嗯!”
    “什么事?”
    “我想……”话说到一半儿,迟惊鹿揉揉眼睛,“我想……”
    卧槽,我想干什么来着?
    她揉揉太阳穴,觉得脑子有点疼:“我想不起来了……”
    宴声无语凝噎了一会儿,又听她说:“可恶,我要说什么来着?人年纪大了脑子也不好使了。”
    迟惊鹿气呼呼道:“都怪这些蚊子,吸我的血,把我的智慧也吸走了!”
    宴声扶额:“那要不明天再说?”
    迟惊鹿不情不愿道:“行,明天我再来找你哦。”
    鹅黄的裙尾随着少女的脚步翻滚,还未走出去两步,只听少年的声音再次响起:“八小姐,初春的蚊子多毒辣,你皮肤娇嫩,染了病就难办了。”
    迟惊鹿脑子一片混沌:“对哦。”
    宴声的目光幽深,倒映着少女娇小的背影:“我有药,八小姐需要吗?”
    迟惊鹿摸摸脖子,火辣辣一片,是有点难受。
    迟惊鹿跟着宴声进了房间,少年从随身带的粗布包里拿出一个小罐子,递给小丫头:“八小姐用这个吧,效果很好的。”
    迟惊鹿困死了,她打开小罐子,倒了一点放在手心,也不照镜子就往脖子上一通乱摸,像抹花露水一样,非常大力。
    宴声倒吸一口冷气,刚想阻止她,她又倒了一点:“这个药好香啊,我得多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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