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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天之后。”
耳边冷不丁传来少年的声音,把迟惊鹿吓了一跳,她自以为声音很小了,几乎是气声,为的就是不打扰到弟弟学习,他居然还是听到了。
他不是在认真念书吗?迟惊鹿默默收回手,那刚刚她对着他描画,他难道也……
早就知道了?
迟惊鹿突然觉得额头上冒了汗,有种做贼被抓的感觉,特别心虚。
“八姐……”少年低低的声音将她从胡思乱想中拉回来,打断了她片刻的惊疑和羞赧。
“真的希望子星考上吗?”
迟惊鹿有些迷茫:“什么?”
季子星定定地看了她一眼,不自觉地飘忽到她身后的床帐上,其中一个角缺了流苏结穗。
他平静地收回眼神:“没什么。”
然后低下头,继续看书了。
迟惊鹿挠挠头,想给自己找点事做,她环视四周,干脆抓了只笔,在雪白的宣纸上涂画起来。什么小鸡小鹅小兔子,简笔画她是最拿手的了,寥寥几笔,一群可爱的小动物就跃然纸上。
画着画着,眼前的小兔有了重影,迟惊鹿有点困了,她抬眼看看小白花,依旧在认真读书,脊背挺得笔直,丝毫没有休息的意思。
少年平稳的呼吸相当催眠,迟惊鹿眼皮越来越重,几乎要进入梦乡。
“八姐,你真的要嫁给戚公子么?”
迟惊鹿迷蒙着睡眼,一手撑头,突然听到这个问题,条件反射似的回答:“对啊,我们订婚了的。”
对面沉默了一下,又追问:“八姐觉得他怎么样?”
人一犯困脑子就宕机,迟惊鹿打了个呵欠:“还行吧。”
双眼迷蒙的她丝毫没注意到少年徒然暗淡下去的眼神,继续评价道:“长得挺帅,人品也不错,性格真诚,就是过于骚包了些,容易招惹桃花,太多女孩子喜欢了。”
她说这话可是有根据的,原文里戚行肆不仅被关倾月和凌晚争夺,被季惊鹿喜欢,还有一堆烂桃花跟在屁股后头,甩都甩不掉。
迟惊鹿困得要死,根本不知道这话落在少年耳中,听起来更像是小女儿的吃醋。
又是长久的沉默,季子星低头握着笔,语气凌厉了几分:“他配不上八姐。”
迟惊鹿揉揉眼睛,扬起白面似的小脸,突然就不困了:“不愧是我弟!我也这么觉得!来,你快说说,他哪儿配不上我?”
她笑眯眯地等小白花夸她,想看这小孩能多舌灿莲花。其实她心里清楚得很,戚行肆怎么会配不上她?真要论起来,是她不如戚行肆才对。
家世、样貌、未来得到的权势,都不是她能比得上的,他是三好少年阳光男主,喜欢他的人成群结队,而她只不过是一个炮灰,徒有个大将军爹的闺阁小姐罢了。
在小说里,季惊鹿从没有得到过爱情,现实中,迟惊鹿也是母胎单身,男人这东西,似乎生来就是绝缘的。
“他配不上八姐。季子星又说了一遍,语气偏执,“就是配不上。”
迟惊鹿觉得今天小白花很反常,像吃错药了一样,脾气臭的很呢。
她扬起小脸,笑得娇憨:“那谁配得上我?”
烛火映照下,小丫头的揪揪都泛着光洁的亮色,她趴在有很多小动物的宣纸上,表情生动,两个小揪揪的影子倒映在身后的墙上。
她就连影子,都比别人更活泼些。
季子星的睫羽轻覆下来,水润润的黑眸深不见底。
“反正……不是他。”
她逗他:“嗯嗯嗯,他配不上我,那等你考上了,帮姐姐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同僚呀,又单身又优秀的那种,长相帅气前途似锦,你亲自把关,行吗……”
迟惊鹿最终也没等到季子星的回答,支撑不住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又是熟悉的感觉,她趴在散着淡香的怀抱里,穿过一片漆黑的好长的路,终于躺到了自己熟悉的枕头上,彻底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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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雾宫内。
紫色的藤萝开了满宫,混着白色的果实,如同九天幻境。高耸的宫顶是泛着紫色的琉璃瓦,开了几片天窗,勾勒出几片浓黑夜色的六瓣花。
宫主为薛紫琳上好药,即便掩盖过了,少女的脖颈上还是有去不掉的指印。这姑娘是他看着长大的,今天被外人欺负了,他自然心疼地紧,抓不住罪魁祸首,又不敢拿云处深开刀,他眉头紧皱,浑身布满浓重的黑云。
“师父。”薛紫琳低低开口,“今天的事,对不起,我没想真杀她!”
云处深几乎是咬牙切齿道:“杀她?”
“你再动她一下试试。”
他教导了十年的徒弟,他自己都不舍得真伤她,薛紫琳怎么敢……
“师父,我只是想争口气,吓唬她而已,没想到那暗卫真能豁出命去护着她,若非师父来得及时,我恐怕真要被他掐死在季府了!”
想到黑衣少年恐怖的眼神,少女的语调徒然尖利起来。
雪白的长袍上绣着桃粉色的襟边,衬得男人眼尾都带着桃花颜色。云处深微微愣了一下,眼前又划过黑色闪电。
结印如同利刃,但凡有片刻犹疑就会被撕成两半,那孩子他……他当真是不要命了的!
云处深何尝不知,岸青在最后一刻松了手,并非是因为他出手,而是因为季越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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