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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母亲就对她说:“湘儿,你现在还不知道这张脸多么珍贵,等你长大就明白了,它甚至可以保你一世荣华。”
有的人就是天生好命,老天爷把什么都给她了,对她精心打磨,而其他人就跟捏着玩似的,随随便便就出生了,一辈子都不及她一根手指。顾湘就是这样好命的人。
顾湘站在门外,远远地朝前厅那边眺望。
她今天穿了一身浅绿色的袄裙,显得柔软纤细,像初夏出水的荷叶。
顾湘犹豫了一下,还是朝通往前厅的长廊上走去了。
路上遇见了孙家公子孙诚。孙诚的父亲只是左庶子,但他的曾祖父生前是太子太师,深得先皇信任,曾祖父过世后,孙家靠着荫蔽长盛不衰,是非常出名的书香门第,现在朝中不少官员,都曾经是孙家门下的书生。
孙诚很争气,三年前金榜题名,步入仕途,稳扎稳打,去年已经擢升为詹士府右春坊的右庶子,年纪轻轻竟然和自己的父亲同级。
孙诚的样貌温润如玉,也有不少官家女芳心暗许,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娶妻,他的母亲非常着急。
看见顾湘,孙诚叫住了她,两人寒暄了一会儿,孙诚温声道:“听说顾小姐喜欢梅花?今年冬日的梅花快要开了,东城郊外的梅林十分美丽,我明日要驾车去,不知你是否有兴趣一同观赏?”
顾湘的确喜欢梅花,可是只有几个闺中密友才知,孙诚是如何知道的?
她淡淡道:“孙公子的好意顾湘谢过了,只是明天家母要带我去戏院喝茶,恐怕无缘梅林了。”
孙诚眼中的失望显而易见,他从不曾开口邀约女子,从来都是他拒绝别人,还没体会过被拒绝的滋味。
眼前的女子美丽异常,疏离得像是天上不可触及的月亮。她泛着清冷的光辉,带着不可侵犯的神圣。
他是个正常的男人,实在很难不动心。
他还想说什么,顾湘抢在他前头:“我还有事,不打扰孙公子了。”
说完便快步离开了,一点余地也没给他留。
顾湘走到前厅,看到季子星站在人群中,清瘦孤拔,有种遗世独立的气质。他身边虽然有很多人,可他却似乎离他们很远。
季子星高中的那天,父亲便带她上门贺喜了。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季子星,觉得他很难靠近,对谁都是淡淡的,她努力想要同他找些话题,可他的眼神温度没有变化,只是出于礼貌克制着不耐烦。
她也不知道自己着什么魔了,一下就陷进那样幽深的眼睛里,总期待着能和他多见见。
后来她又编借口找过他几次,看到其他小姐都被挡在府外,连他的面都见不了。他出来见她,她按捺着欣喜,连带着脊背都挺直了一些。
只是没想到,季子星见了她,只对她说了一句:“别再纠缠我,我从不对女人动粗。”
顾湘不死心,问他是不是有了喜欢的人?季子星只是冷漠地看她一眼,没有回答,就转身走了,侍卫在她面前把门关上,她终究还是没能进去。
今天她本无意来,是听说季子星同时收到了石家和程家的邀约,她才精心打扮了好一番,小心翼翼地跟着母亲来了。
可她来了这么久,不少官家子弟明里暗里对她献殷勤,生怕说得不对惹她不快,然而他连往这边看一眼都不曾。
她第一次觉得母亲的话说错了,原来这样的国色天香,也有男人不为所动。
顾湘深呼吸一口气,走上前去道:“恭喜季大人,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听说他擢升了大理寺寺卿,那位置岂是一般人能坐上的?更何况他不过是入仕不到一年的探花。她是从小跟随父亲一路走上来的,最知道高升的艰难,没想到季子星走得这样顺畅。
顾湘抬头看着季子星,有一瞬间的失神。
季子星颔首:“谢了。”并不再多说什么。
他浑身冷得像冰,再怎么掩饰,也只能做出两三分温和。
顾湘看到有不少女眷正朝这边看,她们目光闪烁,眼神触碰到季子星黑色的风衣时,就有光芒划过,又垂下头不敢再看。
顾湘用手指绞着帕子,像是被逼足了勇气,不肯让步:“明日家父和家母要带我去戏院,听说季大人最近也常去那里,不知明天是否能遇到?”
季子星默默看着她。
他最近的确常去,不过不是为着听戏,而是程一奇非要带他去。他对戏文音律不感兴趣,台上美貌的戏子,在他看来长得都一模一样,也没什么意思。
季子星缓缓靠近顾湘,有种迫人的威势。他声音很低,语气却厉害:“顾小姐,我早说过不要再来扰我,今天是大喜之日,我不想做出让彼此都难堪的事!”
这几乎可以算是警告了。顾湘出身闺阁,除了教她四书五经的先生外,从没有人敢这样对她说话。
季子星还是第一个!
她那样貌美,任何人想要说重话的时候,看到这张脸,都会不由自主顾忌几分,软了声音。他竟然说得毫不留情,一点面子也不给她。
顾湘咬着唇,眼角泛红:“季大人,我到底哪里……惹你讨厌?”
她都已经服软到这地步,只要不是铁石心肠,一定不忍心再责怪她。
事实上,季子星的确没有再说狠话。他敛了风衣,语气出奇地冷淡:“你误会了,我并没有讨厌你。我只是对你不感兴趣,至于你有什么缺点……与我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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