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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惊鹿:“季子星人呢?”
紫檀回答:“老爷在前厅忙。他让奴婢告诉您,请您等等他,那边忙完了就来看您。”
迟惊鹿点点头:“行。”
她看着周围,只觉得这里的奢华竟跟季府不相上下。只是这儿的主人明显品味更高,更加低调,看起来很舒适。
迟惊鹿小心翼翼道:“我可以四处走走吗?”
紫檀一福:“当然可以,老爷说了,您也是这儿的主子,想干什么都行。”
迟惊鹿模模糊糊觉得这句话有哪里不对,可能是昏了头了,也想不出到底哪儿不对。紫檀给她披上暖和的红色小袄,戴了毛手套,她才慢慢走出去了。
这院子真大。她抬头看看,这里应当还是金陵,因为她能听到远处准时响起的钟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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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的事已经查清楚了,人也押到了大理寺。
那人叫顾征,是宣平侯的表侄,也是个浪荡惯了的公子哥。他一直叫嚣着自己和侯府的关系,醒了酒还是非常嚣张。所以寺里的人暂时没敢动他,只把他安置在了单独的房里,任他谩骂。
季子星手下的人口风严,直到今天下午,侯爷才知道顾征被抓了,便立刻要上门讨要说法。
来势汹汹,挡都挡不住。
掌风躬身站在季子星的身旁,犹豫着道:“大人,顾征乃是和宣平侯府的表亲,和前大理寺卿刘大人也沾亲带故。侯府又深得皇上爱重,若真是要责罚了他,叫他告到皇上那去……”
一般人可承受不起。
昨夜在隔壁房间,季子星已经示意手下对顾征用武,把他揍得鼻青脸肿,伤得不成样子。这要是被捅到皇帝耳朵里,就是一桩动用私刑的案子,季子星才坐上大理寺卿的位置,如果真被有心人利用,就会被牵连。
况且宣平侯府向来名声颇佳,两人真对峙起来,皇帝信谁还真不一定。
掌风是个机灵的,他不仅有功夫,脑子转得也非常快。若不是当初家里太穷,供不起他念书,他现在应当也是个清闲度日的小官了。
他思虑片刻,提出自己的想法:“不如……请大将军把这件事压下来?”
季护龙是镇北大将军,军功在身,权势显赫,可与侯府比肩,掌风想到的确实是绝佳人选。如果季护龙肯出面,这件事还比较容易被摆平。
烛光下的男人轻笑了一声,紧接着空气里就是灼人的沉默。
“用不着。把侯爷请进来吧。”
沈青山气势汹汹踏进前厅时,季子星不紧不慢抿了一口茶。听见乎乎风声,他掀了一下眼皮,才缓缓把杯子放下,也没有请侯爷喝茶。
沈青山是宣平侯,顾征是他妻子娘家的表侄子,和他算是远房。季子星不声不响把侯爷的表侄给抓了,这口气他无论如何咽不下去。
他年逾五十,两鬓生出华发,非常有侯府气度。两人沉默着坐了一会儿,到底是沈青山先开口了:“季大人,不论怎么说,他都是本侯的侄儿,应该查清楚了再下决断。若他真欲行不轨,企图欺辱良家少女,不用你抓,本侯自会把他送上门!”
季子星昨天已经打点过那家店的所有人,威逼加利诱,让他们彻底闭嘴。他必须要维护住迟惊鹿的名声,不能让她被欺负的事传出去,一个字都不行。
他这事做得干净利落,因此,宣平侯还不知道自己亲爱的侄儿得罪的是镇北大将军的嫡出女儿。
季子星没说话。
沈青山皱眉,这个天子钦点的探花他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才知道他实在太年轻。笑话,一个毛头小子坐上大理寺卿的位置,朝廷实在没人了不成?
他从心里看轻了季子星,便道:“可若是季大人无凭无据,又私下里折腾了顾征……本侯不介意向圣上上书一封,为他讨回公道。”
季子星看了沈青山一眼,全然是上位者的气势。他淡淡道:“本官昨夜缉拿犯人,是亲眼看到顾征违逆对方意愿,强行欺辱。”
想到小丫头身上的红痕,还有她瑟瑟发抖的模样,他的声音更冷了:“大理寺的侍卫皆可做见证。无凭无据?侯爷这话是什么意思……大理寺乃是圣上亲批审案之地,自然秉持公正,不相信我,也该信圣上英明。”
探花果然善于咬文嚼字,一句话把沈青山放在了天子的对立面,激得他站起来:“你……!”
季子星眸光沉沉,再开口时已然没了方才的温柔,变得凌厉无比:“大理寺办案,什么时候轮得到侯府阻拦。上书天子?侯爷若想毁了这百年名声,尽管去试。”
他想着昨晚被揍得出不了声的男子,声音如同鬼魅:“侯爷若铁了心与我作对,那顾征便是送上门来的把柄,我怎么能浪费?”
“他借着侯府名义四处作乱已不是一两天,真追究起来,是顾征连累侯府。侯爷还要救吗?”
沈青山愣住了。季子星说的对,他确实不该救。他虽是侯爷,但一无军功,二无政绩,爵位是袭承来的,能在波云诡谲的朝堂上保全侯府,全靠几代人积攒下来的好名声。
他把名声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顾征自称和侯府关系匪浅,那更好,只要侯府敢轻举妄动,便是纵容包庇侯府子弟欺辱少女的罪过。沈青山突然觉得面前的年轻男人心思又狠又深,并不如他想的那样好对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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