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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瑶从怀里掏出个小纸包,三两下打开,递到徐令面前:“那就麻烦了,师叔,条件有限,你干嚼吧。”
徐令盯着那些熟悉的小植物:“小师侄……你这又是从哪条路边……捡来的啊?”
戚瑶面无表情:“把气调匀了再废话,有出气没进气的,我听着累。”
徐令好脾气地“诶”了一声,将脸埋到戚瑶手心里,去叼那些干草药。
即使隔着一层牛皮纸,戚瑶还是能感觉到徐令柔软的嘴唇时不时地蹭过自己的手心,那种感觉就像被小鱼轻啄,酥痒不已。
她别过头,硬生生忍着,没撤回手。
“苦吗?”
她别扭地问。
徐令摇头,玄铁链随之晃得“叮叮当当”:“再苦的东西经由小师侄之手,也是甜的。”
戚瑶:……
她见徐令气息足了,也能贫嘴了,便知这药他已用够了剂量,当场收了手回来。
徐令眼巴巴地追着她的手瞧,嘴角还沾着细小的草沫。
戚瑶低头折纸包:“师叔,我有一问,你好生回答我。”
徐令“嗯”了一声:“讲。”
戚瑶两指夹着纸包,抬头:“你这最后一口气,究竟还能吊多久?”
她语气依然冷冷的,可尾音却在控制不住地发抖。
徐令眨眨眼,借着铁链的力向后微仰,整个人就像靠在了一把舒服的椅子上:“什么最后一口气,小师侄你可莫咒我……”
如眸色可为刀,这片刻功夫,戚瑶早将这个惯会装二百五的老家伙剐了成千上万遍。
“师叔以为,我这些药是从哪得来的?”
她这话已经是在明示徐令,她去了千岁楼,她什么都知道了。
徐令再装不下去,颇心虚地转开脸,咬牙切齿道:“这群胳膊肘往外拐的饭桶,有机会我一定全宰了他们……”
“师叔。”
戚瑶唤了他一声,直到徐令硬着头皮看过来,她才继续道,“回答我。”
徐令二五八万地笑了一下:“吊个千年万年的不成问题。只是到那时候,你师叔我都成老妖怪了。”
戚瑶将信将疑:“当真?”
徐令合上眼,无奈道:“句句属实。”
他张开手,向戚瑶炫耀那一身的伤:“若非如此,这般重刑加身后,你师叔我还有命在这跟你讲话吗?”
戚瑶鼻尖一酸,语气却冲:“你嘚瑟什么?”
徐令被骂得瑟缩了一下:“没,只是想告诉小师侄,你师叔我硬朗得很,还能抗许多年的揍……”
他越说声音越低,嘀嘀咕咕的,戚瑶一句都没能听清。
但好在,她一桩心事终于落地。
戚瑶看着不再言语的徐令,抬手去指那两条玄铁锁链:“此物如何解?”
徐令“哈”了一声,人又像枝刚被浇了水的花一样立了起来:“不是吧小师侄,你来救人之前,连这么重要的功课都没做?”
戚瑶冷漠回怼:“有千岁楼主在,这点小事还需要我做功课?”
闻言,那枝诨名“千岁楼主”的“花”又蔫了下去。
戚瑶见他如此,稍稍放软语气:“师叔一定知道解法的,对吧?”
徐令抬头看了她一眼,攒出一个灿烂的笑:“行了,小师侄你溜达够了吧?溜达够了就快些回去吧。你也瞧见了,师叔没什么大碍,都好好的呢,快回去吧。”
他被锁在那里,一身是血地说自己好着呢。
戚瑶怎会听他的,她又不瞎。
她一掀后摆坐到地上,大有和徐令同归于尽的架势。
徐令桃花眼圆睁:“小师侄,你这是要做什么?”
戚瑶盯着自己的指尖:“养精蓄锐,一会儿好拿青云剑砍玄铁。”
徐令心疼地“哎呦”了一声:“小白眼狼,那可是师叔赠你的第一件礼物,你就是这么对待它的?”
戚瑶满脸写着无所谓,当真召出了青云剑,在徐令眼皮底下用衣角擦剑身。
徐令被剑光晃到,眯起眼:“小师侄,没用的,你一剑下去剑身就断了,都砍不出第二剑……”
戚瑶恍若未闻,提剑起身,就向铁链走去。
徐令用余光追着她的身影:“小祖宗,师叔求你了,快些回去吧……”
伴着徐令一声又一声的“小祖宗”,戚瑶高高举起青云剑——
“戚瑶!”
两条铁链一紧,徐令忽然重重地喊出了她的大名。
他是千岁楼主、隐世仙君,不怒便罢,一怒便是山河共震。
戚瑶手中剑柄一滑,眼角发紧地看向徐令——
此时此刻若换做旁人,怕是早已双膝跪地。
徐令皱起的眉很快便松开:“师叔……吓到你啦?”
他的语气倏而变得温柔小心。
戚瑶垂下手,摇头。
徐令胸口起伏一遭:“贤侄,你来。”
戚瑶收起青云剑,走到徐令身前,徐令一直仰头随着她的步子,戚瑶为了让他舒服一点,便半跪下来,与他平视。
徐令:“事已至此,师叔没什么不能同你说的。贤侄,你不必再为师叔劳心费力,师叔不想活了,你尊重师叔的决定,好不好?”
戚瑶看着他,想起狐狸脸伙计们的话——
他们说徐令身如浮萍衰草,活着,对他来说,或许不是恩赐,而是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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