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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瑶在心里“嗤”了一声,默默甩了下靠近闻途的衣摆——
晦气。
张不周轻咳一声,及时稳住了场面:“诸君莫要惊慌。今日我们相聚在此,乃是要公开人证物证,给叛徒定罪。一经定罪,即使他逃到天涯海角又如何?依然有正义之士会向三十三门通报他的位置,叫他无所遁形。”
戚瑶听着,挑起一边眉毛。
张不周:“途儿,你先起来。给大家介绍一下你带来的人证。”
“无需介绍。”不等闻途起身,戚瑶就先开口怼了回去,“即使我认不全在场诸位,但诸位也一定都认识我。”
她这话是实话,只是说得不太客气。
一大群说惯场面话的真人真君被她噎得一愣。
戚瑶神态自若地行礼:“还未谢过诸位垂花宗相救之意。”
张不周稍稍颔首:“吾辈分内之事。”
戚瑶直起身:“晚辈还要请教一事,不知是哪位前辈牵头奔赴垂花宗的?晚辈择日定要登门拜谢才是。”
“马屁精”梁桧当场跳了出来:“当然是咱们英明神武的道尊了!这垂花宗狡猾诡秘得很,亏得道尊一语道破其据点,不然等我等摸索前去,你早凉透了!”
“哦?是么?”戚瑶微微一笑,“那便要多谢张宗主了。”
“大胆,这是道尊!”
梁桧拿着鸡毛当令箭。
戚瑶慢悠悠地:“知道了梁宗主。我想,张宗主那么宽宏大量,举世无双,应该不会在意这一个虚名吧。”
自梁桧开口,张不周的脸色便不怎么好,如今更是沉声斥了一句:“够了,梁桧,这还轮不到你讲话。”
前一刻还对着戚瑶作威作福的梁桧当场弯腰告罪,退到人群中再不见了。
张不周深吸一口气:“言归正传,戚瑶,你素来聪慧,应该知道本尊传唤你来,所为何事吧?”
戚瑶腰杆笔直:“当然。”
张不周:“好孩子,把你知道的同大家说说吧。”
戚瑶环视众人:“诸君,张宗主今日请我来,的确是为洗刷我师叔徐令的冤屈的。”
什么?
众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张不周胸口一痛:“好孩子……你再说一遍?”
戚瑶拔高声量,清清朗朗地重复道:“我今日,是来洗刷我师叔徐令的冤屈的。”
满座哗然。
这……这怎么和道尊通知的不一样?
“放肆!”张不周怒吼一声,“徐令判出仙界的消息,不是你递出的?”
他一张手,便有弟子将那物证纸条呈到他手上。
张不周高举那张纸条,问戚瑶:“本尊所言,可属实?”
“属实。”戚瑶面不改色,“所以今日,弟子要来解释此事。”
张不周被她气得说不出话。
戚瑶借着这空挡,正好道:“这一切,都是弟子的不是。是弟子枉自揣度师叔,是弟子听风就是雨,是弟子黑白颠倒!”
她说到这里,深深地换了一口气,胸腔震颤不已,“师叔原是潜伏卧底而去,俱是弟子一面之辞,致使师叔蒙此大冤。弟子甘愿入死牢、受极刑,痛思已过。”
这样慷慨激昂的一段话说完,阶上众人的神情渐渐由震惊转为怜爱——
“这孩子受惊过度,至今神智竟还未恢复……”
“姓徐的作了好大的孽……”
“多好的小姑娘,本来可以有一番作为的,真的天妒英才……”
徐令前科种种,混账形象深入人心,如今单凭戚瑶一张嘴,众修是断然不会与之共情的。
戚瑶一早便料想如此,所以她还留了后手:“但在入死牢之前,弟子还有一事不明。”
她大着胆子对上张不周的眼:“敢问张宗主,这垂花宗狡猾诡秘,我家师叔花了数十年才找到其据点位置,您是如何在短短三天之内率领大家赶到的呢?靠占卜?”
她边说边笑:“还是……靠命?”
此言一出,众修不约而同地倒吸一口冷气——
“完了完了,这孩子真的疯了,居然怀疑到了道尊头上!”
张不周眸若止水:“好孩子,今天的事,是本尊的不对。本尊明知你受了惊吓精神恍惚,还硬要你来做呈堂证供,害得你想起恐惧之事。”
他顿了一顿:“念及此,即使你言语混乱颠倒黑白,本尊也不会怪你的。”
戚瑶仍在笑:“言语混乱颠倒黑白者,有,但不是我。”
张不周默默捏紧了拳——
不知怎的,他居然有点害怕这个小姑娘的眼神,那样的疏离冰冷,总叫他想起另外一个人。
一个曾经横空出世,却被他设计害死的人。
算来,那人已经死了十年了。
张不周沉默不语,自有人主动请命:“道尊您宅心仁厚,只是此子太过冥顽不灵,实在疯得厉害,不如便遂了她的心愿,叫她去死牢休养反省。”
“对,我看是她日子过得太安稳滋润了,早已不知天高地厚、是非倒正,急需好好教导一番。”
“打入死牢!打入死牢!”
戚瑶噙着一点笑,冷眼环视众人:
师叔,原来成为众矢之的是这等滋味,逆侄今日才算领教到了。
经众修这么一煽动,张不周也有些沉不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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