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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稼汉低着头,不吭声,默默出门去了。
山林寂静,草木凋零,庄稼汉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厚雪,怀中抱着小婴儿似乎也感觉寒冷,哼哼唧唧地哭着。
到底不忍心,他脱了身上的袄子,包在小娃儿身上,放在一条路旁。
之后他又站了一会儿,狠狠心,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原地只剩那哭声渐渐微弱的小女婴,闭着眼睛皱着小眉头,小脸冻得青白。
忽然,远处突然凭空出现一白发白衣的男子,他身形颀长,眉眼清冷,面庞俊美若神人,一双暗红的眼瞳幽深静谧。
他一步步踏雪而来,雪地上却不曾留下半点痕迹。明明相距甚远,他一步迈出,下一步人已到了百步之外。
几步来到小婴儿面前,他俯下身,将小猫一般哼唧的小女娃轻柔抱起。
指尖一动,破旧袄子做成的襁褓落下,小女婴赤条条被他宽大的袖摆包裹住,似乎感应到周身的温暖,小家伙脸色也慢慢恢复了红润。
她皱了皱小脸,湿漉漉的眼睫毛颤了颤,艰难地睁开了眼皮。
黑葡萄似的清澈大眼睛定定注视着正垂眸俯视她的白衣男子,小家伙突然咧开嘴角,露出一个纯净的笑容。她抬起软嫩的小爪子,揪住了飘到眼前的一缕银丝,紧紧缠在指间,再不放手。
“洛音……”
第42章 第十七章【完】
自阿洛有记忆以来,就一直住在一座山上,与她的师父二人相依为命。
她的家是山顶一座青瓦白墙的小院子,院中种了一棵花满枝桠的樱树,长年落英缤纷、香气扑鼻,风景独好、安宁静谧。
从刚记事长到十六岁,阿洛从未离开过这座山,最远最远只是在好奇的时候,去过山下的凡人村庄逛一逛。
虽然长年离群索居,但阿洛并不觉得孤单乏味。
她是个耐得住寂寞的小姑娘,好奇心也不是太重,哪怕没见过外面的世界,也没想过多去看两眼。
最重要的是,她喜欢与自己的师父待在一起。
她的师父陆苍,是个总喜欢穿一袭白衣的男人。他沉默寡言、情绪淡漠,话总是特别少,最常做的事就是静静坐在院子里的樱树下,看花开花落、云卷云舒。
有时候,阿洛望着他的身影,常常会想,师父静坐的时候,心里都在想什么呢?
她猜不透他的想法,又总忍不住去猜。
好像她生来所有的好奇心,都到师父身上去了。她好奇他曾经的经历,好奇他为什么会住在这里,又好奇他为何会收她为徒。
每当她问起这个问题,师父都会说,她是被父母丢弃在路边的孩子,他从旁边经过,于是将她捡了回来。
对于这个说辞,阿洛信,但又有点怀疑,师父他是这样心善的人吗?
每隔一段时间,师父都会出门一趟,回来的时候身上都是浓郁的血腥味。即便阿洛年纪小,也清楚师父出去一定不只是看看风景那么简单。
阿洛五岁那年,师父开始教授她修仙,那时候她就知道,自己这个看起来仙风道骨的师父,其实是修仙人士最憎恶的魔族。
但奇怪的是,他教她的却是正统的仙门术法。偶尔想到这,阿洛都觉得啼笑皆非,一个魔族收了个弟子,竟然教她仙法。
不过尽管知晓师父是魔,阿洛也坚定地认为,师父他绝对不是传闻中那些作恶多端的魔。
那话怎么说来着,虽然他是魔,但他是个好人!阿洛对此深信不疑!
毕竟师父看起来太貌美了,真的一点都不像书里描写的会生吃小孩、喋饮人血的丑恶魔族呢!
要问师父有多貌美?阿洛只能回答说,大概就是貌美到她跟他朝夕相对十六年,还一点都看不腻的程度吧!
甚至随着年龄增长,她那颗即将萌芽的少女芳心,甚至开始对着像她父亲一样的师父蠢蠢欲动起来了。
阿洛很烦恼,很纠结,很……羞于启齿。
她没想到,自己竟然是个这么重口味的女孩子?
虽然师父话不多,但他对她向来无微不至,阿洛觉得就算她有亲生父母,也比不上师父对她这么好了!
从小,师父照顾她便亲力亲为。
一个大男人,抱着年幼调皮的她哄睡觉,给她买好吃的和漂亮衣服,小时候阿洛不会梳头,都是师父捏着梳子给她梳,一梳梳到十三岁。
阿洛想想就觉得,师父这样待她,她却产生那样大逆不道的念头,简直就是畜生不如。
想来还是怪师父,长得也太好看了!她见的人又少,师父是她贫瘠的记忆里,最最最好看的一个人。
其次,是他对她太好!好得简直过分!
阿洛十三岁那年来葵水,肚子疼地睡不着,是师父把她抱在怀里,给她揉了一晚上肚子。
她想去吃山下的冰糖葫芦,师父专程去给她买,想要什么东西,不管多难得,师父都会给她找来。
一般的师父会做到这种程度吗!?这根本就不是养徒弟,是在养小媳妇吧!
所以说,真不是她人面兽心,而是师父的举动太容易叫人误会!肯定、肯定不是她的错!
阿洛鼓着腮帮子,瞪大眼坐在床上,想着想着就把自己给气到了。
“师父~~~”她扬声喊。
没一会儿,屋外走进一个人来。那人雪衣不染纤尘,银发以一根红绳松松束在身后,那红绳还是阿洛编的。他肌肤冷白,俊眉修目、挺鼻薄唇,周身萦绕着一股淡淡的冰雪一样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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