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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臂很结实, 坐起来很稳, 姜朝月被他的举动逗笑了, 将他的脑袋抱在自己的怀里,又担心自己的项圈会硌到他,于是又将腰挺直了一些,还未等她再多坐一会儿, 就被宋钰给放了下去。
“怎么了?”姜朝月没尽兴,还闹着要多抱一会儿,“再抱一会儿抱一会儿嘛。”
宋钰的脸上发烫,别过头冷冷的说了一句,“不抱了。”
姜朝月还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只在阴暗中看见了他发红的耳根,顿时愣了一下,“你怎么脸红了?”
城墙上的光线很昏暗,也不知道这人是脸红成了什么样子,一眼就被看了出来。
宋钰背过身去,在城墙边上吹冷风,却又不自觉的想起方才柔软的触感,顿时有些心猿意马起来,抿着唇不说话。
手腕上的铃铛随着风声叮铃作响,就算宋钰不转头也能知道她在做些什么。
姜朝月有些纳闷,走到他的旁边要去牵他的手,却被躲开了,想去揪他的衣袖,又被避开了。
二人无话,只剩下城墙上的风声和城墙下的喧嚣声。
宋钰偷偷看了一眼她,见她不说话垂着头,顿时心中不忍起来,闷着声指了指她的胸口,姜朝月瞬间明白了什么,笑的差点直不起腰。
她还在想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原来是这码事。
姜朝月笑了一会儿,抹了一下笑出来的泪花,朝不远处的天边指了一下,“你看。”
话音落,无数道的花火自天际升起,照亮了一片光明。
城墙下的人都停下来步子,不约而同的止住了喧闹,开始注视着天边绚烂的火树银花,各种颜色的光亮映射,伴着忽然沸腾而起的欢呼声一下一下更加耀眼起来。
吕执抬头看了一眼天际,心底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下子将他想说了很久的话给说了出来,然后淹没于炸裂声中。
光火在轻烟的面上映出一道道彩色的光斑,她眼睛微微睁大,似乎是想确认那划过耳际的话究竟是什么一般,然后在烟火暗下去的一瞬间,轻笑着点了一下头。
二人都不知道自己说的话有没有被对方听见,或者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或者看错了,但是二人却都没问出来,似乎是默认了这个答案。
季时景还被关在屋子里,此时看着烟花吹着口哨,闷闷的干了一壶凉白开,只觉得人生悲凉。
慎行端了糕点过来,见他这幅模样也没说什么,酝酿了好些天想要劝说他的话都悉数给咽进了肚里去,有些同情他。
“季公子,你也别太难过了,毕竟有些事强迫不来的。”
这话说的中肯,季时景抹了一把自己并不存在的眼泪,说的悲凉,“我自然也是知道有些事情是强迫不来的,你以为小爷我想吗?”
“这人生世事无常,今儿个我在下坡,明天我就爬上去了,总得有那么两次摔跟头的时候,小爷我已经习惯了。”
简直是开玩笑,这些年他不知道被关了多少次禁足了,就是今儿这个日子关的不太对罢了,他好想出去喝酒,好想去看看美人,好想去吃客满楼的烤鸡。
慎行愣了一下,又想起他与公主自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如今眼见心爱之人与他人在一起,这滋味定然是不好受的。
“季公子,”慎行犹豫了一下,“凡事要放开一些想,这世上那么多的地方,那么多美好的事物,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自然是这样的,”季时景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想起自己在江南的那段日子来,“我曾经在江南住了一段时间,那里小桥流水,绿柳青苔,飞檐画梁,真真是好风景。”
“那里的女子小意柔情,说起话来温声细语,那里的衣裳也是另有一番水乡风味,”他又给自己续了一杯白开水,继续说,“表妹也是喜欢那儿的衣裳与首饰,每次我都要给她带上许多。”
“春夏秋冬,无论我走到哪儿,那儿的衣裳与首饰,或是时兴些什么,有什么好玩的,总会给表妹带上。”
季时景在慎行怜悯的目光中淡淡的浅尝了一口杯中的白水,似乎是感叹一般的说道,“我就这么一个妹妹,我是个做兄长的,只要妹妹好,那便好了。”
此时的他没了平日里那副不着调的模样,看起来有了几分正经,再加上他清秀孱弱的外形,徒然生出一些楚楚可怜的意味来。
慎行犹豫了一下,揣摩着问道,“那你不想娶公主了吗?”
“娶表妹吗?”季时景躺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来,“自我小时候起我便一直以为自己是要娶表妹的,但是娶不娶又有什么关系呢,她自己开心就好了。”
年少不知情滋味,他总以为像自己和表妹那样的就是爱情,他错以为了许多年,他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但是当他知道表妹有了喜欢的人时,第一反应是替表妹开心的。
原来啊,他不是喜欢表妹,又或者说,此喜欢非彼喜欢,他对表妹,永远是兄长,是给她买衣裳买首饰,陪她说话解闷的兄长,二人吵吵闹闹,永远都是亲人。
喜欢什么的,都是空谈,都是兄妹二人之间心知肚明永远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只是闲时笑谈罢了。
慎行叹了一口气,他未曾想到过,这季公子看起来一副花心模样,可是却是个痴情的,只可惜郎有意妾无情,不过如此也好,或者说,这是最好的结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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