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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婉觉得这里的人还真的是厉害,白天麦场都有人啊,要偷粮食也是晚上,晚上那些羊肠小道,也不怕一脚踩空摔出个好歹来。
真的是,为了占便宜什么都顾不得了。
已经得手过一回,知道队上的社员开始防备了,想必也不会那么蠢的再来一次。
吃完饭进屋,温婉揪着他的衣裳晃了晃:“陆东平,你晚上一个人去守夜啊?”
“嗯,怎么了?舍不得我?”说话就说话,偏偏陆东平就不是个老实的,尤其是跟温婉私底下的时候,时时刻刻都想着跟她腻歪,这样那样,恨不得粘她身上,去麦场守夜,不能抱着她睡觉,这本身就是一种折磨。伸手轻轻的捏了捏她耳朵上面的软肉道:“感冒都没好,你还是乖乖在家睡,麦场那边可没床,就那么干坐一晚上你熬不住。”
温婉才不信他的话:“怎么干坐,那你明天还怎么上工?”
陆东平坐下来,手一带就将人揽过去放在自己腿上:“困了站着也能睡着,就一晚上,也不是我一个,刘大全和东财跟我一起。”说着话,捏着温婉的手,好小好软,不过手掌那里因为磨了两回出了茧子,这会儿还有印子,比以前硬了些。
“我晚点过去,在家里多陪你一会儿。”
两个人在屋里腻歪了一阵,陆东平才打着手电去了麦场,到了棚子边上他喊了一声:“大全,东财?”
陆东财应了一声:“这里这里!”
黑咕隆咚的什么都看不见,陆东平拿着手电晃了晃才确定了他的位置,大步走了过去。
刘大全也来了,披着棕垫子坐那里靠在玉米垛子上。
陆东平也带棕垫了,过去和他们一起坐了,然后才熄了手电。
“这玩意儿倒是个好东西,可比火把方便多了。”
陆东平“嗯”了一声:“是挺方便。”
说完,将手电往军大衣口袋里面一塞,往后靠了靠,手枕在脖子下面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天道:“希望这天争气一些,多出几个太阳,早点把地里的庄稼都收回来。”
陆东财道:“谁说不是呢!早点收回来,早点脱粒交了公粮,剩下的该入库入库,就能松口气。不然,别的不说,就这么多粮食这么敞着堆这里,三爷年纪大了,一个人看也看不住,还得轮流的折腾着。”他有些烦躁,他媳妇的月份越来越大,十月底就差不多要生了,不守在跟前总觉得不放心。
说完,叹了口气问陆东平和刘大全:“哎,你们说说看,这回又会是谁手脚不干净来贪集体的便宜?”
“那谁知道,以前年年看守年年都丢,多多少少都会丢,队上的人都说是陆长贵家一家子干的,因为他们家劳力少人口多还懒的要死,偷奸耍滑磨洋工不愿意出力气。传的沸沸扬扬的,却始终没抓到证据。如今那一家子都没人了,这粮食还是继续丢,这就好笑了。”
陆东平看了刘大全一眼道:“不用管那么多,我大伯今天在地里面不是找你爹说了,说是明天要开个会,重新排守夜的人?明天啊,排好了这里一直到粮食全部入库都不会离人,你说今天晚上知道这边没人的情况下,那种小便宜占习惯的人会不会不甘心再来一回?”陆明海就是想来个出其不意看看能不能把人抓住,不然也不会说要开会重新安排,守夜这种事情,年年都要干两回,还需要费事重新安排?
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
这边的粮食是集体的,关系着生产队里面的各家各户每一个人。
可惜的是,也不知道对方是太胆小得手一次就不敢来了还是太狡猾看透了他们粗浅的手段,空守一夜一无所获。
公社和中学放忙假,各个大队的小学也紧跟着一起放了。
温婉去学校刚刚上了两节课,王先念就到办公室里面通知他们放假的事情了。
再上完后面的两节课,象征性的布置了些作业,看着学生把教室里里外外收拾干净都离开,温婉这才锁门往回走。
学生都走的差不多了,陆东临要不是等她老早就跑了。
回家的一路上他都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每年这个时候是最恼火的时候,今年尤其让人为难,我今年十三岁整吃十四岁的饭了,也是个大人了,下地的话不论是掰玉米还是割稻谷都能挣不少工分了,那到算工分的时候拉平均也不会拉爹娘和大哥太狠,但是去上工就没时间进山了,山里这段时间好东西真的好多啊!”语气里满是不能兼顾需要取舍的遗憾。
温婉失笑:“那你觉得是工分重要,还是去山里划拉那些东西重要?”
陆东临道:“工分关系着明年的口粮,当然重要。但是山里面的东西也很重要啊,多弄点能填补不少呢,光靠年底分的那点口粮那是远远不够的。”
“那要是只能二选一呢!”世上哪有那么多事情尽善尽美,既能这样又能那样,总是要做出选择的。
陆东临默不吭声,走了老长一段路才恹恹开口:“那自然是要去上工挣工分的。”在山里划拉东西是他最喜欢干的事情,但是再喜欢也不得不给现实低头,毕竟口粮比什么都重要。
这会儿没有夏收的时候那么热了,一忙起来都是鸡叫三遍天不亮就起来做饭,吃上一口就下地,愣是要熬着熬到下午天快黑的时候才能回来煮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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