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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嫌丢人,她什么都没说。只等着药熬好,李来英灌下去,没多大一阵,那手指头大小的一块肉就掉了下来。
等大夫说可以了,这才付了药钱,然后把人弄上滑竿往回抬。
刚刚出卫生院的门就遇到了从武装部那边出来的陆东平。
公社就这么大地方,卫生院就在公社大院的斜对门,倒也不算巧。‘陆东平这是到点了,该回家了。
看着陆明海他们就是一愣、’
“大伯,爹,你们这啥情况。大姐夫二姐夫也都在啊,这是——”
看了滑竿上的人一眼,也不用多说了,猜都能猜个大概出来。
给陆东福换下来,他帮着抬了一段。
高秀兰一路上一个字都没说。
大家,由着陆东财把人扶进屋,她自己进屋去看写字台上面的糖罐子,半斤红糖她一下都没舍得用,里面下去了差不多一半。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家里就这么几个人,不管是陆明海还是陆东财,都不是那好吃的,陆东福也一样。她不像人家家里那些女人,喜欢收东西,什么东西都锁的死死的,能吃能用的都会放外面,男人不管这些都是她管着,下面的孩子哪个要吃要喝的,跟她说一声就行。
她气的浑身直打哆嗦。
大正月的见红滑胎,还出了财,她恨不得两扫把将人当杂草一样的从屋里扫出去。
糖罐子她看了一眼就没再动,站在屋里喊了一声:“东财,你进来,我跟你说点事情。”
陆东财身上还沾着李来英的血,都没来得及收拾就被她喊进了屋里面。
高秀兰指了指糖罐子:“年前买的,半斤红糖我一点没动,就昨天一天,就下去了差不多一半。这还不说,昨天早上我走的时候就觉得抽屉里面的鸡蛋不对,就感觉少了似的,今天我又看了,还是昨天那么多,但是东福说他最近天天都捡两个鸡蛋的。大夫的话你也都听见了,红糖这东西是好东西,但是怀上了是不能喝的,她这偷偷摸摸就不说了,两天喝下去这么些,哪可能不出事?”
陆东财的拳头紧紧的捏在了一起。
高秀兰又道:“这几天就这么着吧,等她身上利索一点了,就去公社把手续办了吧。你要是舍不得,那你就跟她分出去,初一跟我,我养着,你们两个随便你们把日子过成啥样子我都不管了,眼不见心不烦。”
陆东财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半天才道:“大哥在部队回不来,东福以后也不在家,你跟爹就我一个养老儿子,咋能说分家的话呢。这个事情,我会跟她掰扯清楚的,离婚。”
他不至于为了这样一个女人连爹娘都不要了。
想着一路上她哭闹叫骂的那些话,陆东财恨不得想着就将人扫地出门,又怎么会为了她分家。
外面,李中全和王国兴把人抬回来之后就招呼自己媳妇孩子打算回去了,却被陆明江跟陆东平还有陆东临推推攘攘的弄去了自家。
人弄过去了之后,陆东临又跑过来喊高秀兰和陆东财:“大伯娘,东财哥,你们在屋里干啥呢,饭老早都煮好了,我大姐二姐都过去了,就等你们俩啦!”
娘俩这会儿实在是没吃饭的心思,真的是一肚子的气,气都气饱了。
可是这再怎么气,日子还是得过。
除了这么个人,还有女儿女婿外孙,一年到头就回来这么一回,连饭都没给煮一口吃,再不能话都说不到几句了。
高秀兰擦了擦眼角应了一声,去灶房里面把锅里泡熟的腊肉找了个钵钵舀起来端着去了隔壁。
陆明江家热闹的很,灶房里面并了两张桌子,直接从火坑边上搭到了门口。
陆东平在跟李中全和王国兴闲聊,还有陆明海和陆明江在一边你一言他一语的。
几个孩子还在外面,丝毫不觉得正月初太阳落山之后有多么冷,跳的一脸热气。
温婉给张红英搭手抬菜上桌。
头年煮的灰菜加上菠菜拌了半盆,一整块的腊肉全部都切了,一盘跟蒜苗炒了,一盘跟豆豉炒了,还有几根骨头,上面连着的瘦肉落在锅里面,掺着萝卜干和干菜一起炖的,也是一盆。真正的是真心实意的要招待亲戚的。
菜上桌,陆东平起身去拿了过年没怎么喝的酒出来待客。
李中全和王国兴忙道:“酒就不喝了,不喝了,停会儿要回去的,喝了酒就不好走路了。”
陆东平道:“不多喝,就那么个意思,要真喝醉了就不回去了,在这边住一夜,也不是没地方,挤挤还是能成的。”
那能成也不行,就算是有地方也没有多余的被子,他们这人可不少呢!
正说着,高秀兰就进来了,把手上的钵钵放在了灶台上
张红英嘶了一声:“大嫂你干啥?我招待一下侄女侄女婿,你咋还这样呢!”
高秀兰不容她拒绝:“我啥脾气你是晓得的,直来直去不搞那些虚的。你看今天这事给弄的,娃儿们好不容易回来过一天,我这连口开水都没来得及给他们烧,这要不是你给操心着弄顿饭,指望我,还得让人饿着肚子回去。这真的就是有今年没明年了。”
李中全道:“娘你可别这么说,我们就是趁闲回来看看你跟爹,只要你们两好着,其他啥事都不叫个事。”
王国兴也附和了一句:“就是就是,这不叫个啥事,娘你别往心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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