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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们走的早,到县城火车站才九点的样子。
陆东平拿着介绍信去买了车票。
火车晚点了整整半个小时。
这个季节,坐车的人并不多,一条绿皮车里面空了一半,但是坐着人的车厢依旧拥挤。
车里比车外还要热,一上车,浑身都感觉冒着热气。
温婉靠着窗户坐了,陆东平把行礼取下来放在脚底下。
头顶上倒是有架子,但是本着出门要多加小心的态度,他觉得上面的货架子并不安全,万一打个盹就被人顺走,那是怎么也找不回来的。
温婉一上车就觉得呼吸都不通畅了,还好她走的时候口袋里面还装了把蒲扇,拿着扇了扇,那风也是热的,夹杂着汗臭味脚臭味儿四下飘散。陆东平把东西放好了在她边上坐下来,从她手里把扇子拿过来道:“我给你扇,你趴一会儿,等太阳落山没这么晒了,车里应该就没这么热了,应该就会好一些。”
温婉是有些晕车的,来新溪这边的时候睡了一路,那会儿天冷,车厢里面都是一群刚刚从学校出来的年轻人,都比较讲究,味道也没这么杂,这一回真的是,一上车她就觉得心里不上不下的,有些反胃却又吐不出来。
她这么难受,陆东平跟许青铭也不会好受。所以她想了想,终究还是没好靠过去,歪在车窗边上闭上了眼睛。
轮子擦过轨道的声音像极了一首催眠曲,哪怕身边一开始有好些强调不一高谈阔论的声音,也很快被这况且况且的声音冲散,变成一道道抑扬顿挫的呼噜声。
走了两三个小时就到了一处小站,车子长鸣一声缓缓停下来。是个小站,涌上来的人并不多,陆东平抱着膀子靠在那里睁开了眼睛,有人在他对面许青铭边上坐了下来。
他看了一眼,是一对带着孩子的夫妻。
男的坐在许青铭边上,女的就带着孩子坐在了过道另外一边。
那人伸手戳了许青铭一下:“大兄弟,换个坐行不行?我媳妇带着娃儿呢!”
许青铭睁眼,满脸都是被搅了瞌睡的不耐烦,语气也相当的冲:“不换!”
陆东平看了他一眼有些惊讶,随即就反应过来。因为他这不耐烦的态度看着就不像是个好相与的,边上那看着老实巴交的男人讪笑两声再不敢开口,倒是省去了不少麻烦。
他看了一下算是比较通畅的过道,伸手在中间的小桌子上敲了一下,许青铭抬头,他拿了茶缸子:“我去弄点开水过来晾着。”
许青铭点点头,他这才起身,去了车厢尽头。
刚刚到那,一个抱着孩子的妇女就凑过来坐在了他的位置上。
许青铭冷着脸道:“大姐,麻烦你回你自己的位置上去,那地方有人坐的。”
那妇女跟刚刚那男人好像是两口子,刚刚男人喊许青铭换座许青铭没应,这会儿陆东平一起身就让她钻了空子。
那女人没她男人那么老实,许青铭的冷言冷脸对她没起到任何作用:“有人坐跟你也没干系,又不是你的位置。”
温婉揉了揉眼睛坐起来,皱巴着眉头看着那妇女:“你什么意思?你谁啊?你怎么坐我爱人的座位上,你的座位呢?哎,你不会是没座位混上来的吧?你是不是想逃票啊?”说着,一副我猜对了果然如此的表情,抬高声音高叫:“哎,列车员,这边,这边——”
还没喊出来,那两口子抱着孩子嗖一下站起来就跑了。
温婉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许青铭挑眉笑:“行啊小丫头,逃票都能被你看出来。”
温婉道:“我说我是胡说的你信不信?”
许青铭点头:“信,就你睡的那迷迷糊糊的,不是胡说的还能是观察入微真的看出来个子丑寅卯了?”
温婉伸手揉了揉眉心,恹恹的没精神跟他抬杠。
“晕车了?”温婉靠在那里道:“有点,车上的味道太难闻了。”
许青铭道:“瞅着你这个样子,真的不知道当时你一个人是怎么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的。”
温婉叹气:“那会儿憋着一口气还有被同路的知青感染出来的豪迈激情,一口气就到了陆家咀。再说,那会儿是冬天,我们一节车厢全部都是知青,跟现在哪一样啊!”
正说着,陆东平端着两个茶缸子过来了,把水放中间的小板子上,问温婉:“那边有地方,你要不要去方便一下?”
温婉这会儿没什么感觉,但是一直坐着实在不舒坦,起身跟他去了接口处上了个厕所。
晚饭是许青铭去打的,有荤有素,这是火车上唯一好的地方,饭菜好且不要票,只要舍得花钱就能吃到好的。可惜的是,温婉晕车晕的没什么胃口,就吃了两口就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一路上遇到站台就要停,火车走的并不快,一晚上停了不知道多少次,真正乱起来的是第二天晚上到了省城,那是大站,停的时间有些久,有人下车有人上车,外面挤了好多人,一窝蜂的都窜上了火车。
安静的车厢一下子就乱起来,有人跟着上车的人混进来,抢东西,还有抢,人!
月台上甚至还鸣木仓了,依旧镇不住。
陆东平第一次坐火车,第一次出远门,从小到大任何事都没有打过怵的人这会儿真的是紧张的不行,整个人都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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