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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条件就这样,队上的女人怀了孩子多得是下地上工的,她这个工作不用风吹日晒,也不用出力气,怎么着也比在家里呆着强。
她买了个崭新的笔记本开始写日记,吐了几次,是什么感觉,心里难受,她都写进了日记里。
她妈妈当年怀她的辛苦,她在这个时候通通的,彻彻底底的体会了一遍。其中的酸楚,谁怀谁知道。
就比如说工作的问题,她想的很好,但是想的是一回事,做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害喜这个事情真的是太恼火了。
早上起来刷牙吐,吃了东西随时会吐,闻见什么味道说吐就吐,肚子里面只要吃一点东西就得吐出来,呛的鼻子里面都是,肚子里面一天到晚基本没一点存货。
别说一个月,就半个月就被折腾的没人样了。上课还能行,毕竟是站在讲台上的,但是课间,就那十分钟她都能趴办公桌上面睡着。
陆东平托人弄了一兜苹果放在她办公室里面,饿的时候她能咬上两口。
早上陆东平给她送学校去,中午给打好饭送去办公室,吃完饭那剩下的个把小时,她能在后面床上睡上一觉。
就这样,好不容易熬过三个月,她瘦的都脱了形不说,陆东平也瘦了一圈。
到了腊月里,她才缓过来,五个月了,因为太瘦弱的缘故,那肚子看着竟然一点都不明显。她从家里带来的棉袄竟然也还能穿。
张红英愁的不行,整天唉声叹气的:“你说,咋肚子就不见长呢?我怀东平那会儿,那会儿条件那么差,别说细粮了,粗粮能吃个七八分饱就不错了,但是那五个月的时候肚子也好大了,我记得后来都要穿东平他爹的衣裳裤子了,自己的根本就穿不了。”
“你瞅瞅她这个,饭量还是跟以前差不多,多吃一点就嫌撑的晚上睡不着。这都五个多月了,看那脸,跟没怀似的,看那肚子,就跟两三个月似的。我就没见过这样的,我这心里一想到这个事情就慌的不行。”
高秀兰也没见过这样的,但是这并不妨碍她安慰张红英:“这个事情别多想,多想无益。这人跟人是有区别的,就跟那小孩子似的,有人五六岁的时候就长个子,有人十几岁才长,还有的人都结婚了才猛往上窜,这都是一个道理。这才阳历元月份,还有四个月呢,长的时候还在后面,不着急。这年底分了口粮,又杀猪,两个人还有补贴,你看她喜欢吃什么,尽管给她弄,那到了要长的时候肚子跟吹气似的,说大就大起来了。”说是这么说,到了七八个月的时候,温婉那肚子到还真长了些,但是比起队上那些怀孕的女人,她这个肚子——
别人看着她肚子小,温婉自己却觉得肚子大的感觉随时要炸开了一样。
尤其是七个月之后,肚子里面开始有动静,越长动静越大,感觉孩子在肚子里面拳打脚踢,经常半夜肚子疼那么一下给疼醒。要不就是抽筋,还尿频,老是起夜。
温婉都不知道哭了多少回,难受的时候,孩子踢她她就踢陆东平。
就这,她能怎么长,长也就是长肚子,脸比原来还小,下巴尖尖,脸色蜡黄,一点颜色一点精神都没有。
这个孩子怀的,大概也就陆明江两口子心里欢喜了,几个小的就没一个不愁的,就连在县城上学的陆春娥都心神不宁的,天越热,她心里越不安稳,做梦都能梦见她嫂子生了,梦里简直乱了套。
至于陆东临,从温婉怀上之后就没给过陆东平好脸,活像是他哥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一样,说话的时候眼睛和鼻孔都是朝天冲的。
满打满算到了九个月,但是温婉肚子里面的孩子好像还没要出来的意思。
她怀相不算笨重,从满了三个月之后,精神稍微好一些了就开始给孩子做小衣裳,毯子,被子,样样都准备的妥妥当当,就连孩子的名字,她也早早的写信给了老温,老温取了两个字,男孩就是“康”,希望他健康成长,女孩就取“清”,他大概觉得自己的外孙女会和自己的女儿一样,会是个很好看的小姑娘。
一切准备妥当,就等孩子出生了,结果就等啊等,等过六月初,等到六月末,一家子吊着心等,孩子迟迟不出来。
温婉发作的时候是六月二十八,星期五。离期末考试没多少时间了,她的预产期是在六月二十左右,为了不耽搁班上孩子的学习,课程是早早的就上完了,然后抓重点进行总结复习。
早上最后一节课,她在往黑板上抄着新拟的复习题,题没抄完,肚子就往下坠了一下,疼了一下之后似乎又没事了。
她看了一下手表,还有十五分钟才下课。
还有两道大题还没抄完。
随之,肚子又一次疼起来。
不像是孩子在肚子里面踢,而是那种下坠的疼。
她蹲下来,缓了口气,喊了班上一个孩子:“去,去帮老师跑一趟武装部那边,帮老师找一下陆东平陆干事,叫他过来。”
“老师,你是不是要生了?”
温婉蹲在那抱着肚子点头,大口的吸气呼气。
是要生了,应该是要生了,之前肚子就没这么疼过。
缓过这口气,她又站起来,拿着粉笔开始往黑板上抄题。
她有些害怕,拿着粉笔的手都在抖,但是她要是什么都不做就在那抱着肚子等她会更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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