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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传来陆东临的吼声:“娘你说啥呢?那里面是他媳妇,生下来的是他的儿子你孙子,咋就晦气了?啥时候了你还在这里穷讲究!”
张红英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大夫在里面喊:“家属呢?准备的衣裳包被呢!”
看见陆东平,笑了笑:“恭喜啊,是个男娃,长的还挺壮实,等下洗个澡,把脐带盘好,包起来就能带回去了。”
陆东平就瞟了一眼,径自到了满是血腥味儿的木板子床边上,站在床边上看着温婉,她的两条腿还光溜溜的露在外面,身上就搭了一条他给带过来的薄毯子,下面垫着尿布,这会儿血水都浸透了。
“婉婉!”
陆东平长这么大就没这么害怕过,一开口,声音沙哑的厉害,眼泪一滚就下来了。
温婉疼的意识都有些涣散了,眼皮抬了半天才睁开一条缝,随即又合上了:“生,生了吗?我听见孩子哭了。”
“生了生了,已经生了。”陆东平捏着她的手,拿着边上准备好的卫生纸给她往屁股下面垫。
大夫熬了草药水给孩子洗了洗,然后在盘好的脐带上点了药,用兜兜裹住,张红英这才把啼哭不止的孩子接过去包好。
“瞧瞧,这头发黑的,这哭声带劲的——”
张红英自然知道这孩子长的真的足够好了,这几个月,她见着温婉那肚子就没长多少,愁的一夜一夜的睡不着。这生下来了,还这么壮实,哭声这么响亮,她心里的大石头一下子就落地了。
陆东平喊了那大夫一声:“有热水吗?麻烦给我整点热水,我给她收拾一下。”
“有有!”
张红英抱了孩子,大夫就先出门去洗手,随即端了一盆温热的水进来。
张红英抱着孩子凑过去道:“东平,你看,这孩子,跟你小时候长的一模一样。来,你抱抱他,抱着,我来给她擦。”女人生孩子不干净,哪有男人这么早早进来的,沾了这些,是会走霉运的,这是老一辈传下来的说法 还能有错?这一个个的小年轻咋就不知道忌讳呢?
陆东平却没接:“我还不会抱,你先帮我抱着吧,我给婉婉收拾一下,换身衣裳,收拾好了就得回去了,也不能一直呆在卫生院,这边跟医院不一样,不好一直住着。”
温婉这胎说起来还算是生的顺利,从发动到孩子落地也不过就两个多小时但是这两个多小时叫她简直吃尽了苦头。这会儿脱力睡过去倒是一件好事,起码感觉不到疼了。
下身撕裂的陆东平看了一眼就不敢在看第二眼,他擦洗的时候手一直在抖,就感觉那血,跟流不尽似的,擦了还有擦了还有。
“大夫,大夫,她怎么一直在流血?”
大夫体会不到他此刻的心情,过来看了一眼:“这个血量正常。生的时候随着羊水胎盘流出来一部分血,子宫里面还有积血,后面会陆陆续续的排完,要注意一点个人卫生,头一胎撕裂的厉害,疼肯定疼,但是疼也得擦洗。”
这个疼,陆东平体会不到,但是能把昏睡的人给疼醒,他就已经知道了那种感觉。
等收拾妥当,绑好滑竿把人抬回去已经是下午了,太阳都快落山了。
陆东平把床收拾好,把人从滑竿上抱进屋放床上。
温婉半道上就醒了,就是不想睁眼,累,疼。走了一路,眼泪流了一路。
这会儿睁眼也难受,涩的不行。
张红英把孩子给她放边上,喊了陆东平:“这会儿还早,你把那鸡给逮了,摁着杀了,拾掇一下晚上她就能喝到汤了。”
陆东平应了一声,去了檐沟后面。
那里倒放着一个烂竹筐子,下面有东西咕咕唧唧的。
是陆东平前不久去县里黑市弄来的鸡,一共五只,三只公鸡两只母鸡,母鸡前两天还下了两个蛋。要不是不允许多喂,张红英还真舍不得让杀。不过,陆东平买来有买来的用途,杀不杀的,她说了也不算。
陆东平逮了只母鸡出来,利索的放了血。
这会儿也不用去上工了,陆东临在新房外探头看了一眼,背着背篓出门去扯猪草了。张红英就在灶房里面烧水烫毛。
陆东平把鸡交给她道:“炖的时候少放点盐,炖白汤吧,别的菜也别放,有的东西坐月子是不能吃的。”
张红英扫了他一眼:“知道知道,我生了你们三个难道还没你懂?该干啥干啥去,没事干去看看你媳妇看看你儿子。”
陆东平没直接进屋,就着热锅又加了点水,在锅里弄了两个荷包蛋,这回是加了点红糖的。他问过了,生了就能喝一点了,这东西活血,喝了身上能干净的快一些。
孩子没睡多会儿就醒了,应该是尿了,哇哇大哭。
温婉试图哄他,但是显然没能成功。
陆东平快步进屋,把碗放缝纫机上面:“你别动,你躺着,我来弄,可能是饿了或者尿了。”说着,手伸屁股下面,果然,尿布湿了。
换了尿布,还是哭。
温婉道:“是不是饿了?是不是,是不是要喂他?”
陆东平看了她一眼:“能行吗?疼的厉害的话就先不喂,我弄点别的东西喂他。”
疼肯定疼,但是也不能不喂孩子。
还没说出口张红英就从外面进来了,一手的水带着鸡毛味儿。
“那不能,得喂,现在就得喂,奶要孩子吸才能出来,就这会儿最容易下奶,要是不喂,过两天想喂就没有了。你要是不会,我教你。”说着就伸手去陆东平手上抱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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