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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清韵手中拿着宋韶晖的钱袋,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这位宋公子真是个怪人,本来是不要他还伞的,他自己非要来还,还就还吧,自己又忘了带来,结果是用钱来买,既然可以买,上回怎么就不买下来呢?
他耷拉着头,紧张地搓着手,神情慌张着,想开口解释又不知从何说起的样子,真是跟传闻中那个嚣张跋扈的宋大少爷一点也不相像,这哪是什么纨绔,分别就像是只犯了错的大狗,凌清韵知道这种比喻不恰当,可她莫名地觉得有些可爱,或许是她在京城见过太多一派正经懂得如何隐藏感情了的人了,对这种毫无遮掩,直白又诚实的情感表露,她无法抵抗。
她心里有点羡慕,羡慕喜怒哀乐都能尽情表现出来的人,不必在乎他人的眼光,不必在乎陈规的约束,也不必顾忌他人的中伤,坦诚地将自己的感受告诉所有人,告诉这个世间。
“好,一把伞三十文,我的那把已经旧了,十五文就好了。”凌清韵解开钱袋,想从里面数出十五文钱来,然而宋大少爷的钱袋里面怎么会装着铜钱,凌清韵看着这里头的银子和元宝为难,她找不开,“我一时也找不开,算了,伞送你,没关系的。”
“找不开就别找了,你都收下吧,你帮了我,我要报答你才是。”没有还伞,那就互相赠礼好了,这样不是更加拉近他们之间的关系了吗,而且钱也算的上是大家都会喜欢的东西,她应该也会喜欢的吧,宋韶晖心里想着,要是她喜欢金银钱财就好了,他有好多好多,都可以送给她。
凌清韵看了看手中的钱袋,又看了看眼神亮亮的等着她收下的宋韶晖,这种事情怎么看都是很奇怪的,哪有人用一袋银钱祈求似的跟人换一把半旧的伞,又哪有纨绔公子是这样的纯粹和真诚,但凡他的眼里有一丝邪念和算计,凌清韵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会觉得他很有趣。
不按照常理、超出了正常的行事规则的发展,她一点也不讨厌,不过钱还是不能收的,取之有道,才是君子所为,她向往无拘无束的人,可她终归是规则之内的人,这么多年了,那座名为规矩的高墙大概早已经将她驯化了,她淡然道:“你的心意,我已经收到了,钱就不用了,你收起来吧。”
宋韶晖没办法只好收回了自己的钱袋,这是他第一次送给她的礼,就这样被退回来了,总觉得不甘心,至于才见第三次面就给人送钱这事合不合理,宋韶晖没有细想,他只是单纯地想着把自己手中有的、应该会被人喜欢的东西送出去。
她不收他的钱,宋韶晖也不愿意今天就这么过去了,于是他建议道:“我那天还吃了你做的饭,还没来得及谢你,前头有一家新开的酒楼,听说味道不错,你不愿意收下银钱,那我请你去酒楼一聚,尝一尝新样式的点心好不好?”
宋韶晖想要对她好,从他们相遇一来,一直都是她在对自己好,她在帮他,不是说这样不好,只是他也想要她来依靠他,宋韶晖期待着她脸上温和又好看的笑容,是因他而起,是他能够带来给她的。
“好。”凌清韵应下了了,她没有经历过肆意妄为的生活,偶然听一听别人张扬的经历也不错,这位冒冒失失的宋公子,说不准会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
两人并肩朝望湖街的酒楼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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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跟着宋韶晖后面的贺少隐和彭宿,这俩一直暗中观察着宋韶晖和凌清韵的举动,不过他们也不敢靠的太近,因而只能看到他们的动作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
当宋韶晖将钱袋交给凌清韵时,彭宿就急了,他小声对贺少隐道:“你看,我就知道是骗钱的,宋大被当成冤大头了,待会我一定要拿那个女人一个人赃俱获。”
“你别急,先看下去,说不准是韶晖主动送给人姑娘的礼物。”贺少隐远远瞧着那姑娘,觉得她不像是个骗子,确实带着书卷气,更重要的是她虽然单独见了韶晖,可她的言行举止完全是个世家的大家闺秀,这种刻在骨子里的动作和气质不是普通人随随便便能够学得会的。
那问题就来了,一个世家贵族的大小姐为什么会对宋韶晖那么好,为什么又会不和礼节地来见他,又为什么身边连个下人都没有?贺少隐一时半会也想不通,看来事情比他预想中的要有意思的多。
彭宿皱眉,不可能的吧,宋大再没有经验,也不至于直接送人钱袋子吧,不会吧,不会吧,一般人被人送了钱袋都会多想的,特别是女子,他难以相信地回道:“会有这种事情?要是哪个不相熟的人送本少爷钱袋,少爷我会拿钱砸死他的,看不起谁呢,谁他娘的缺那点小钱,宋大能做这种蠢事?”
不,不对,也不是没可能的,要是正常的宋大做不出来的,可他现在被女人迷晕了头,做出什么事情来都是可能的,还是先看下去好了,他宁愿接受宋大被女人骗了钱,也不想看到宋大做出给喜欢的姑娘送钱袋这种事。
钱袋被还到宋韶晖手中,他还一脸无措时,彭宿捂住了脸,他看不下去了,这家伙是怎么想的,他没有经验至少也看到过其他人讨姑娘喜欢会做些什么事情会送些什么礼物吧,直接送钱什么的,是人想出来的办法吗?
彭宿很无奈地对贺少隐说道:“宋大家如果没钱,那宋大肯定是会娶不上媳妇的,他是会当一辈子的老光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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