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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其实我和郑氏只是聊了聊小时候的事情。”江半夏放开手中彻底冰凉的粗瓷大碗,语气颇为随意道:“爹说的很对,人要克制自己的好奇心。”
“可我没有。”江半夏笑了笑,她不光没有克制自己的好奇心反而从记忆里将一切能联系的东西摆在一起,最终推出一个可怕的结论。
即使只是个推测,却依旧让她连续数日惴惴不安,心中一往无前的信念几乎崩塌。
她问:“那么现在,范大人你还想知道那日我和郑氏到底说了什么吗?”
范清隽盯着她的眼睛,浅淡的琥珀色瞳孔像镜子一样平静地映出他的面容。飞渡
想要知道的答案就在眼前,可范清隽怕了,难以言说的感觉在他心中蔓延,这个女人就像谜一样,渗透至角角落落,让他没有办法忽视。
他故作轻松道:“其实也没有那么好奇,你想说就说,不想说我也不是非要知道。”
干笑两声过后,范清隽转移话题道:“如今你已将矿权收拢,在江南又筹得一笔可观的赈灾款,等今年年节回京述职,恐怕你的位置要升上一升了。”
闻言江半夏会心一笑。
如果她没有猜错,这次回京述职庆文帝一定会把她的位置提到一个令人眼红的地府,她要得罪的人也会遍布朝堂,甚至是曾今的朋友。
江半夏抬头,突然猛地站起,同时范清隽紧跟着爆呵:“谁!”
两人面面相觑,有人在偷听他们的谈话!
江半夏迅速推开窗往外看去,只见一道黑影快速的消失在黑暗中。
是谁?是谁在偷听他们的谈话?
江半夏看向范清隽,范清隽朝着她缓缓摇头,眼中也俱是疑惑。
“哎呦,我说你们二位蹲在灶房里叽叽咕咕的说什么呢?”这时陆荇从对面的廊道转了出来,只见他走的飞快:“江哥赶紧出来,我哥他来了,咱们表兄弟近半年没聚,别搁灶房里耽搁时间。”
自从上次他亲眼见识到江半夏整治卖‘饿殍肉’流民的残忍手段后,陆荇就变乖了,见到江半夏一口一个江哥,脸上的笑容也跟着多了起来——虽然是假笑。
范清隽和江半夏纷纷露出审视的眼神,看的陆荇直搓胳膊,他逃也似的喊道:“江哥,我先去了!我哥他还在前面等着呢!”
...
春夏交接的时候陆蕴和一群国子监的学生南下到南京后湖清查黄册,没想到这一来一回碰上了洪灾后面又是倭患,一群人就耽搁在南边回不去了。
“收到你们信,我就从南京连夜往过赶,幸好赶上了。”陆蕴忙从椅子上起来:“三儿,表弟,你们怎么在这里?”
陆蕴一连串的质问打的陆荇措手不及,他道:“哥,你怎么变得和娘一样婆婆妈妈,见面就不能说点别的。”
陆蕴是个典型的文人,处事温和讲理,但碰上他弟弟陆荇就没辙了,只能强行板着张脸教训道:“你离家出走,一封信也不往回寄,娘担心的茶饭不思。”
“哥!”陆荇撇了嘴道:“我要是说了娘绝对不会允许我来!再说后来不是寄信给你们了嘛,跟着小郡王还有江哥能有什么危险。”
“嘿嘿嘿,是不是,江哥?”陆荇对江半夏挤眉弄眼。
陆蕴被气的一口气卡在胸口,他转向江半夏问:“你们是什么时候来的?来了为什么不向我递信?”
“公事,不便透露。”
江半夏转而问:“据我所知国子监一连去了数批学生,你们人多,黄册早该清查完了,怎么还一直留在南京?”
问到这里,陆蕴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
第三百一十一章
“哥,你叹什么气啊,好不容易见上这一面,你这样怪扫兴的。”陆荇不待见他哥衣服愁眉苦脸的样子:“就见不得你们这些死读书的整日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有什么事不能说出来?”
被这么一打岔,陆蕴原本已经酝酿出的情绪瞬间憋了回去,他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
江半夏知道陆蕴想说什么,国子监里出来的那些学生含着金汤匙出生,换句话说能在国监读书的人几乎全部出自殷实之家,他们没吃过苦也没见过真实的人间。
江南骤发洪涝,所有粉饰的太平瞬间被洪水摊开揉碎在他们眼前,陆蕴心中对整个大铭‘强盛’幻想背后的崩塌,其程度不亚于泰山将倾。
“我过路来替娘问你们过年还回去吗?”陆蕴嘴角带着苦涩的笑容:“爹离家了无音讯,娘在京都以泪洗面,蔓儿姐还...”
做大哥操的心总比旁人要多,陆蕴是家中长子,从小就比别人懂事,他知道自己肩上担的是整个陆家。
“过年还早,现在问太早了吧?”没心没肺的陆荇当即嚷嚷道:“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和娘就催着我回家,就不能让我独自历练历练。”
“过年回去。”江半夏突然出声,她敛过下摆转身出门:“要是没有什么大事,大约年前就能回去。”
“啊,这...”陆荇尬在原地,江哥好霸道啊,他没说回去,这就替他做了决定?之前不是还让他有多远跑多远,现在怎么就非要拉他回去?
“没有什么事,我就休息去了。”她随意道:“表哥舟车劳顿也早点休息。”
温和有礼的表面下是极端的冷漠,有时候陆荇都要怀疑她这个人有没有心,对人好时好的不行,对人坏时又坏的不行,变脸比那夏天的雷雨还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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