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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今年是不一样的。很不一样。
他分神想着待会儿真喝起酒来,要跟秦涛聊些什么,意外听见文颂说,“周砚来学校找过你,要我帮忙传话,说他们的爸爸还是很想见你。”
“他又去找你了?什么时候?”
“好久前了。”
那头的小气鬼哼了哼,趁机翻旧账,“在你不敢来见我,只敢偷偷在微信里给我写情书的时候。”
差点就忘了这回事。他把周砚的话原样传达后,秦覃的反应跟预想中一样,“没兴趣。我有一个爸就够了。”
“我想着也是。”
文颂又叹了一声,开始担心别的,“你是不是也跟你爸爸很久没见了?那待会儿回家,两个人面对面喝酒,要说些什么啊。”
他们俩家里情况简直就是两个极端。一边是人多口杂,要花力气去应付想想就烦。一边是冷冷清清的父子俩,话不投机就只剩下尴尬。
“我也在想这个。”秦覃说,“可能会告诉他我最近在做什么……但我不太确定他会想听。待会儿随机应变吧,临场发挥。”
说得像考试一样。文颂被逗笑了,“你们上一次好好聊天是什么时候啊。”
“很久以前了。我妈还在的时候。”
他跟秦涛的关系时好时坏,从小就是。在某些时间里,他能感受到秦涛是真的把他当成亲儿子对待,也拥有过属于父子间的独特记忆。
而在另一些时间里,当秦涛想到他的身世,看到所谓的儿子这张俊俏惹眼,却跟自己毫不相似的脸蛋时,所做出的另一种反应就不值得回忆了。
覃云去世之后,秦涛的情绪也更加不稳定,他会尽量避免发生冲突,就也很少见面。偶尔会接到电话,有时候是关心他的学习和生活状况,有时候是问他整天不回家狼心狗肺的怎么还没死。
父子之间保持着某种爱恨交加的诡异联系。诡异到秦覃觉得,可能就因为是家人才会这样。只有家人才会有这样互相伤害又互相容忍的关系,即使再诡异,却从没断开过。
文颂听得心疼又感慨,“人类真是复杂。”
秦覃忍俊不禁,刚想说“这个句子适用于所有人类话题的结尾”,结尾就真的到了。
“我哥好像在叫我。”
电话那头传来窸窣的摩擦声,是他从床上爬起来,“我要下去直面风雨了,你也好好发挥。”
“晚点等我回房间之后再给你打电话,我们一起跨年。”
“好。”
“待会儿见,mua!”
他响亮地啵了一声,亲完就跑。留下秦覃独自坐在店门口,贴着手机的那侧脸上一热,不由自主地摸了摸。
今天是除夕……还有七天呢。
就让人提前想些有的没的。
片刻后回过神来,他才发现手机屏幕上那一连串十几个未接来电。在他和文颂煲电话粥的时候,不断拨通又挂断。直到几分钟前,因为持续的“对方正在通话中”彻底放弃。
全部来自宋青冉。
已经说过晚上要回家不能一起打游戏跨年了,秦覃想不到还有什么事会这样十万火急,奇怪地拨回去,瞬间就被接通。
宋青冉以他从未听过的声音,焦虑又恐惧地压抑在喉咙里低吼,“秦覃!你怎么现在才回电话?!”
“快来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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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煜掐着时间点喊人,年年如此配合默契。文颂下楼的时机不早也不晚。
晚餐正陆续端上桌,客厅里还有小孩子绕来绕去地追着玩,餐桌边也只有一半大人入座。饶是如此,看到他在文争鸣近旁坐下,仍有人开口就是,“咱们文颂小少爷还是跟往年一样,得开饭了才能请下来的哈。”
说话的是哪个舅舅的第几任妻子,他不太记得了,没戴眼镜也看不清。便还跟往常一样装傻充愣地笑笑了事,问外公今天喝什么酒,“我去帮您拿。”
“不用跑了,今天尝尝你文煜哥带回来的酒。”
文争鸣心情不错,抚着他的脑袋哈哈笑道,“你也算是个大人了,待会儿让你哥也给你倒一杯。”
这种场合里,他向来都是跟别家小朋友一起喝果汁可乐的,文老爷子压根不知道他的酒量。
今年既然外公发话了,他便乖巧地点头应道,“那我也尝尝吧。”十来口人全部落座,楼下的长餐桌迎来了一年一度的满员盛况。除夕夜佳肴丰盛,文颂通常都会吃撑,哪怕只是为了少说话也不能停筷。
餐桌上人声鼎沸,夹杂着小孩子不好好吃饭的闹腾动静,许多张嘴同时发出声音,嘈杂纷乱。诡异的是,仿佛拥有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在提到他时就会自动消减噪音,不给他趁乱糊弄过去的机会。
“今年文颂考上了好大学,真是了不起啊。趁着寒假在家有空也辅导辅导你文骏弟弟,他马上要高考了,你给他多传授点学习经验。”
“嗯……应该不行。”
文颂不得不放下筷子,顶着压力众目睽睽之下当众拒绝,“因为我在家停不了几天,初七就要回学校了。”
“这么急着走?怎么好像躲着我们似的。不愿意教就算了嘛,直说不就行了。”
当然不愿意教。文颂心说以你儿子的成绩,从小学重新念一遍都考不上c大。
但他仍旧温和地解释,“怎么会。主要是我返校机票在回家时就一起买了,临时改签也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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