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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胭雪一人进去谢狰玉自然不放心,也没有同意,段淑旖现在狼狈的没有人样,十月怀胎,临到生产,生下来的却是死婴,其形恐怖,让她一生都忘不掉,又得知是故意有人害的她,心中的恨意比在知道父亲母亲的下场以后更深。
    她那时怀孕,府里的人连她的夫君谢修宜都瞒着她,不让她知道胭雪恢复了身份,也不告诉她母亲刘氏和父亲段鸿皆被惩治,段府散了,她从那时起就跌入了泥沼,再也不是什么段氏贵女了。
    报应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先是夫君冷落,婆母主动提出为谢修宜纳妾,下人也开始只做表面功夫糊弄她,段淑旖生产不顺,孩子还被当做怪物,那一年她着实不大好过。
    她到后来京都出了大事,王府也被波及,夫君带着婆母弃她而去,再有带刀的护卫闯进院子里将她押跪在谢狰玉跟前,才知道她遭受到的一切,都拜谢狰玉和胭雪所赐。
    她恨的心头出血,却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段淑旖躲在桌椅下,奈何胭雪还是在谢狰玉的陪伴下找到了她。她把脸埋在膝盖中,以此逃避胭雪看过来的目光,不这么做,她怕自己会扑上去掐死这个所谓的同父异母的姐姐,她从来就没有承认过胭雪是父亲的女儿。
    胭雪叫了她的名字,段淑旖一直躲着不肯出来。
    谢狰玉冷冷的道:“来人,把这贱人……”
    胭雪:“不用,她不肯出来也没关系,我只是有几句话想和她说。”
    她打量着段淑旖此时的模样,倒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痛快了的神色,“妹妹。”
    胭雪叫了她一声,以为她会出言讽刺的段淑旖浑身一震,怎么都想不到胭雪同她开口第一句就是叫她“妹妹”。
    胭雪看见段淑旖,就像看见了从前的自己,她想真是一报还一报,段淑旖让人羞辱她,害她伤到腰差点摔着,她也因此动作太大动了胎气,孩子没了,段淑旖的孩子也死了,可不就是报应。
    “妹妹。”
    “不,不许你这么叫,不许你这么叫我!”段淑旖抬头,两眼通红怨恨的瞪着胭雪,“贱婢,你就是个贱婢,你怎么配这么叫我!你就是个野种,野种!”
    谢狰玉脸色已经沉了下去。
    胭雪缓慢的弯下腰身,仔细看着狼狈的段淑旖道:“我以前总是不懂,你为何要这般讨厌我,做你婢女的时候,我尽心尽力,一心想要伺候好你,也不懂哪里得罪过你,你为何那么不喜欢我,还要同你娘告状,说我偷拿你的首饰。那个冬天,我因此被刘氏惩罚跪在雪地里两三个时辰,天都黑了,膝盖冻僵,手也生疮,可你没有半点愧疚,也不同你娘解释清楚,明明是你那婢女含月拿走的。是不是那时,你其实就已经知道我是父亲的女儿?”
    那是雪夜来临的前一日,段淑旖在刘氏房里午睡,她睡了许久,刘氏便没有顾忌的在屋里同宋妈妈谈起胭雪,说要让她来伺候段淑旖。
    殊不知那时段淑旖被可醒了,想要唤人,刘氏正在听宋妈妈说话,没注意到她,段淑旖也就听到了她们彼此的对话。
    胭雪:“妹妹,你就是再不喜欢,再不承认,如今我都为自己的身份正名了。户籍上也有写明,我父亲是段鸿,还盖了官印,京都知道段、钟两家的人,也都知道我与你是同父异母的姐妹了。”
    段淑旖眼中的恨意浓稠的要吃了她一样。
    胭雪舒了口气,她想同段淑旖说这些话很久了,凭什么她做了奴婢,段淑旖就要否认她的身份,说她不是段鸿的女儿,既然段淑旖对她引以为耻,她就偏要叫她“妹妹”,好让她以后日日想起,都忘不了她这个贱婢始终是她姐姐。
    “我咒你,我咒你……”段淑旖面容憎恶的从桌椅下爬出来。
    一直冷眼旁观警惕她举动的谢狰玉将胭雪拉起来,挡在她的身前,他一出现在段淑旖眼中,就如见了恶鬼般顿住。
    谢狰玉带着胭雪走出院子,下人在段淑旖絮絮叨叨念出诅咒的字眼时,拿了块布将她的嘴给堵住。
    三日之后,段淑旖自缢而亡,钟闻朝在傍晚之际,被谢狰玉派马车送回了钟府。
    第99章 提亲。
    那天本该是钟府派人去接的, 但钟闻朝同家里人提了不要,调查司不是什么好地方,最好不要兴师动众, 他要求自己回府,其他人只好在府里等他。
    然而在他出来时, 一辆停在附近的马车驶过挡住了他的去路,“请钟大人上车。”
    钟闻朝清瘦了许多, 原来的衣裳在他身上变的宽松了,他并没有露出很惊讶的神情,只淡淡瞥一眼门窗大开的马车, 里头赫然坐着谢狰玉, 二人对视片刻, 钟闻朝缓缓迈出脚步。
    “多谢。”
    谢狰玉:“钟大人不必客气。”
    钟闻朝:“不敢。”
    他现在是罪名刚被开脱的人, 上头革了他的官职, 虽说他没有真正参与到谋反的案子中去,多少还是受了影响,不可能让他立马官复原职上任。
    既然暂时没有官职, 就相当于白身, 哪还能同眼前衣冠楚楚的年轻人相比,那日龙庭前浴血出战的身影还记忆犹新,钟闻朝出仕晚, 做人做事都心思谨慎,在汝陵时也是被常常称赞的俊杰, 等到了京都才发现光心思谨慎又有何用。
    该蹚浑水还是蹚浑水,哪怕不出自自己的意愿,也总会受到其他事由的波及。他能被放出来,并不是他特殊, 而是有人给他帮忙,出面保他,勉强算是自证了清白,才能从泥潭抽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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