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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午饭,时间尚早,席寒躺在卧室床上还来了一个午休。
三十分钟的睡眠,在那张铺着浅灰色的床单的大床上,他做了一个梦。
梦中像是依稀回到年幼之时。
房子、苍白的墙壁、空旷无一人的楼道。
楼道像是自黑暗中衍出来,只有眼前的几阶楼梯依稀可辨,抬目望去,无论上还是下都好似踏入了一种深渊之中,那种黑暗能把人吞噬。
头顶是一盏黄色的声控灯,弄出响后就能亮上几秒,在短暂的亮光之后就又会暗下来,墙壁上层‘安全出口’四个字发着幽幽的绿光。
进了门之后就会有不同。
房间还是很空旷,屋内的家具也还过得去,沙发上堆放着女士包与各种服饰,那些奢侈的牌子与这里显得这般格格不入,它们静默地待在这里,任由空气中的浮尘落到身上。
还有……一个女人。
很漂亮的女人,发丝柔顺皮肤光洁,抬目时眼中像是含了一汪水,哪怕现在已经生育,依旧是无损她的美丽。
她做好了晚餐,将食物递过来。
吃的什么味道如何,席寒已经不记得了。
他去洗碗的时候,不小心磕在了水池边,那样清脆的一声响就乍亮的划破人的耳膜,像是一道闪电劈在脸侧,犀利而冷白。
接着就是一道声音:“你在做什么?”
也没有人应答,过了几秒之后便是一声的哭腔,凄凄哀哀的,从肺腔里绕着一股气飘进口中,接着就是哭喊了。
她说:我后悔了。
席寒骤然睁眼,入目是头顶天花板的灯,白日窗帘拉着,房间昏暗,他眉头皱起,下意识地向床头柜的烟盒中摸去。
火光亮起,眼眸之中有亮光跳跃,须臾间又灭了下来,只余指间的香烟燃着,靛青的烟向上袅袅升起。
一根烟抽完,席寒换好衣服去了公司。
*
殷言声趴在办公桌上,离下班还有两个小时,他手头的工作没做完但是困意袭来,要说是困意也不太准确,只是没办法集中注意力了。
手机上订了休息时间,集中工作半小时就歇十分钟,也不去内间休息室,就把手垫在脑袋下面,跟以前上学时课间在课桌上打盹一个模样。
刚闭上眼睛,就感觉身上覆了层衣物,衣物中还有着薄热,裹着熟悉的气息披在他身上,就如同被拥抱住。
殷言声睁开了眼:“你什么时候来的?”
席寒站在身侧,身上穿了件衬衫,领口袖子解了两颗,外衣脱下来盖在他身上:“刚来,见你睡着没叫你。”
殷言声坐直了身体,把席寒的外套拿下来递给他:“我也刚趴下。”没睡着。
他皮肤白,刚趴下一会额头就出现了印子,席寒看着伸手碰了碰:“去里面睡会。”
指间带着股凉意,碰到额头像是被一块玉挨着了。
殷言声说:“不了。”他伸手揉了揉那块有红印的地方,自己坚持道:“真不困,就是养养神。”
席寒作罢,他俯下身,微微有些干燥的唇擦过殷言声的耳廓,而后向上移了移,在他额上落下一吻。
清浅,没带欲.望,一触即离。
“一会一块回家。”
他离开后殷言声微微喘了一口气,说了声好。
他以为那个吻会落到唇上。
两个小时一晃而过,在殷言声关闭电脑后站了起来:“走吧。”
席寒反倒没急着出门,他从沙发上移到殷言声身后,一手搭在肩头:“先坐下。”
殷言声依言坐下后,两只手覆在他肩膀,接着就力度适中地按压起来,从肩头开始,食指和无名指按摩左肩骨头凸起处,不轻不重地按摩。
从肩膀到颈椎,那里的一寸寸肌肤都被照顾到,席寒的指间仿佛都带着魔力,殷言声肩膀的酸痛感降下去了不少。
过了一会儿,殷言声说:“好了。”现在已经不痛了。
席寒收回手:“晚上回去再给你按按。”
伏案几个小时,颈椎受到的压力大,很容易产生酸痛感。
殷言声点头,两人一起从电梯到地下车库。
方才在办公室耽搁了一会,现在电梯里也没人了,几息之后在负一层停下,殷言声找到自己的车,席寒在副驾驶坐好。
他中午的时候喝了酒,如今才过去六个小时,没敢自己开车。
停车位这个点空出来很多,车库的温度有些低,四周静悄悄的一片,在车内密闭空间内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联想——这个世上只有他们两人。
没有别人,就他们两个,亲密无比,没有任何间隙。
他们是最熟悉彼此。
殷言声握住方向盘,手指的力度有些大,他尽量让自己的语言漫不经心:“你怎么了,看起来很不开心。”
身侧男人下颔线优秀,单一个侧颜足矣让人心动,只是他身上那种界限感太过明显,像是雨后的森林,水洼遍地,虫鸣声停,有一种与世隔绝的寂静冷清。
席寒没想到自己的情绪这般明显,他一向不喜欢把自己的负面情绪留给最亲近的人,微微别过头去:“没事。”
殷言声手指动了动,他听到席寒说:“抱歉。”
他静默了一瞬,垂眸发动了车子。
他们需要什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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