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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瑜安静地听着,他知道还有下句。
果然他听到江老爷子说:“我以前也觉得权利要在自己手上,可后来才发现身边要有个帮扶的人,独木难成林,你要和你那些兄弟们搞好关系。”
话说三分,剩下的七分才是真正要说的意思,听话要听音。
江瑜的笑容这会淡了下来。
芝兰玉树的公子哥,以前是温润如玉,现在这玉有些凉。
江瑜以前总含着不点破,唯独这次开口道:“老爷子您放心,我还不至于做出兄弟阋墙的那些事。”
他往上协通长辈,往下扶持小的,自是长袖善舞八面玲珑之人,总会让别人舒服,可自己仿佛不该有脾气与性子。
江瑜看了一眼地上的落叶,榉树的叶子轻轻淡淡地铺了一地,下面的泥土已经看不见了:“我自是知晓席寒的难受,可那真不是我做的。”
席奶奶走得急,从病发到去世不足两个小时,停灵七日后火化,席寒那时在国外,哪怕长着翅膀都要飞六个小时,他错过了老人最后一面是无法避免的事,但错过了葬礼这是人为。
江老爷子脸上也没了笑,只定定地看着他,仿佛要用力辨别他有没有说谎。
江瑜自嘲道:“这事做得妙,我没有办法。”
如果是老人弥留的时间长,席寒明明赶得上却被硬生生的拖着没回来,那就是一条绝路,席寒一定会查下去。
可这事留着一线,让他知道自己不可能见着最后一面,又让他错过葬礼,这手段显得有些残酷的温柔。
绵里藏着一根针,打的时候却故意收敛着力道,仿佛是家里人给的一个教训和警告。
你是个私生子,所以江家的这场葬礼不能出席,所以江...氏的利益你不能碰。
若是放到江天这种神经大条的傻孩子身上,他可能琢磨不出什么东西,难过上一阵子该怎样怎样,可放到席寒身上,这种手段就得到了最大的发挥。
他想得多,顾忌得多,心思缠缠绕绕的。
席寒第二天就递了辞呈,自此后远离利益圈子,恨不得和家里划清界限。
江老爷子闭了闭眼睛,他疲惫得紧:“是家里做的还是外人做的?”
江瑜说:“外人,但我不知道是哪家。”
江家的对手也多,一直盯着想撕口肉的不在少数,轻轻巧巧的一个计,偏偏能离间了情分。
江家子孙实在是不算多,能用的就更少,少一个都是伤筋动骨的,
江家老爷子轻轻地叹了一声,他摇了摇手:“你去吃饭吧。”
江瑜回到餐桌上时封一然和席寒也都在,几个人吃了饭后也没做什么,典型的吃饱早饭等午饭,下午晃晃悠悠地过着,到了晚上席寒带着江天出门。
江天穿着一身西装,领口处配了一条暗纹领带,又在衬衫内侧插入领插片,为了避免裤子起褶还用了袜带,上车的时候整个人都杵着,又不断地调整领结问席寒他这样穿怎么样。
席寒看了看,沉默了几秒后给他比了个大拇指,他就显得很随意,穿了一身西装,浑身懒散地靠在车里。
到了之后就进到了会所里面。
江天睁大了眼睛看,侍者端着托盘,角落里有香槟塔,各种男男女女汇集在一起,里面还有人玩□□,笑声喧闹。
热闹云集的场合,欢声笑语不断,灯火通明。
席寒刚进去就听到一声“席寒”,他拿着香槟的手顿了顿,见来人手里牵了个女孩子,笑容满面的,正是周子阳。
后者像是看到了什么新奇的场景:“你竟然来这里了?”席寒一向不喜欢这种场合,以前都是能推就推的,没想到这次竟然主动过来了。
席寒笑了笑,没说是专门带着江天来的:“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周子阳几天前还在安城。
周子阳道:“我哥叫我呢,我就回来了。”他目光在江天身上一停:“行啊,还带了小少爷。”
席寒瞧了一眼江天,后者正满脸期待地望着这里,眼中的光比头顶上的灯还亮。
他手指相互摩挲,有时候堵不如疏,如果一直压着江天,他有可能哪天自己跑过来了。
到时候再被人一教唆,灌点酒下去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席寒让江天去玩,自己干脆坐到沙发上,身子缓缓向后靠去,半阖着眼睛。
他坐的这个地方是角落,来来往往的很少人注意,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
垂眸拿出一根香烟,正要点上,旁边传来一道声音:“先生,我来。”
说话的是一个男孩,这不特殊,这种场子里男男女女都有。
席寒眉眼扫过,眼神淡淡如看死物。
宋文看着他目光,只觉得心里一阵鼓噪。
他一眼就看到了这人,刚进门时便是夺人眼球,一身高级定制的西装穿在身上,宽肩窄腰面容清绝,修长的双腿随意交叠在一起,随意又矜贵。
来这里的时候,他就练了一双火眼,只要能钓到这个,后半生就不用愁了。
席寒说:“不用。”
他点了点香烟,手上的戒指闪闪发亮。
宋文半蹲着,腰线往下有着一段弧度,低垂着眉眼露出一段细嫩脖颈:“我今日是第一次来这种场合。”
这句话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了,他自认长得也不差,就算家里有人又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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