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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曾想再见时竟然就在异国他乡的农户家里,她朴素苍老,手上是劳作后的痕迹。
她的丈夫告诉席寒,他的妻子因为丢失了一个孩子而失智时,席寒觉得近乎荒谬。
他身居高位,如今足以俯视很多东西,锦衣还乡大抵也不过如此。
他心胸一点也不宽广,江惠民曾经让他不痛快他便也让江惠民不快活,她把他当做一个物件卖了一样他也记着,十几岁的时候想过要身穿华服站在她面前让她后悔。
可他那时垂目注视着那个女人时,心中没有丝毫畅快,这么多年了,偶尔还做着一个梦。
独自在漆黑的楼道里的那个梦。
心理学上讲他内心深处依旧没有走出幼时的伤痕,他对以往的事依旧耿耿于怀。
也许真的是这样。
席寒想,他有她后悔的资本,要是更睚眦必报一些,他大可以站在她面前说‘感谢当初你用一百万卖了我’这种话刺上她一把。
可是说了又怎样?
他还是在做梦,黑暗与哭泣、苍白和寂静,梦里的声音一直缠着他,没有丝毫的办法。
也许真的是耿耿于怀,她已经病了,他过得很好,要是愿意的话让她心理留着一根刺亦不是什么难事,可他自己都不知道怎样让自己释怀,让自己不要再做那个梦。
席寒又将身边人往自己这边搂了搂,闭了闭眼睛。
*
安城的第一场雪落下了,只是簌簌的那种雪,地上没积下白色,反倒踩在上面有点湿滑。
会议室里公司的管理层开了一场会,气氛还是很凝滞。
殷言声揉了揉额角:“大家要有什么事吗?要是有的话再说一下,没有的话就可以散了。”
几个部长面面相觑,最后谁也没说话,这次不是项目单子或是磨人的甲方问题,几乎是遭遇了降维式打击。
安庆那么大的一个公司,拿捏他们这种小公司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
几乎是被摁在地上摩擦,毫无还手之力。
乔飞停了停没有出去,他看着周围几个人都离开后自己坐到殷言声面前,低声道:“殷经理,我们还能撑多久?”
自从那日安庆过来收购一事不欢而散后,公司被处处针对了,先是合作很久的甲方转头其他公司,再是原本十拿九稳的单子飞了,已经近一个月没有新活了。
以前大家还时不时的加班,现在转眼就清闲下来了。
没有新活就没有入账,几十个人的公资还要照发,开销没有减少,这样下去谁撑得住。
哪怕拿着房子车子抵押借款,又能借多少,锦上添花常有雪中送炭难,就算能借到,借上几百万能打得过安庆?对方那种上市公司,亏损没个几亿退不了市。
殷言声说:“走一步算一步。”
他看了眼表,如今是中午,席寒下去买饭,可能马上就要回来了。
殷言声垂下眼睛,静静地想:他大概养不了席娇娇了。
第58章 重要 他难道不曾心动
席寒来到办公室的时候, 带了两份金汤鱼。
冬日冷,吃点带汁水的暖和,黄色的鱼汤里加点饭有一股鲜味, 一口下去能驱散冬日里的寒气。
饭菜是打包好的,放在桌子上香味就出来了。
他看了看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殷言声, 伸手去揉了一把他的发:“小朋友,快来吃点东西。”
殷言声看着桌子上,席寒把其中的一份递给他,他喜欢酸的又不吃香菜,这一份是给店家说了之后准备的。
手边放了一个碗, 席寒看了他一眼, 拿了张消毒湿巾给他擦了两遍手。
他做这些的时候很细致,眸子垂着可见上面黑长的睫毛, 一举一动都是体贴入微的。
右手掌心有些濡湿,殷言声闭了闭眼,别过头去。
他还对这人说过以后以后要养着他, 可才养了多久啊, 就不能再养着他了。
原本好好的一个公司, 现在被折腾成这副样子了。
席寒给小朋友擦干净手,他有点满意自己的杰作, 顺手捏了捏:“好了,吃东西吧。”
殷言声小朋友低头应了一声, 拿起了筷子。
一时之间静悄悄的。
等到快要吃完的时候,殷言声抬起头来:“席寒。”
他脸上有点严肃, 像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开口,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席寒说:“怎么了?”
殷言声握筷子的手隐隐有些发白,他黑沉的眼眸静静地望着席寒, 然后慢慢开口,声音干涩:“公司现在出现了问题,资金周转不开。”
席寒眉梢微挑,等待着面前小朋友的下一句话。
殷言声只觉得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用刀在捅他的心脏,他的心血野心和勇气这个时候成了一个笑话:“所以……我们可能开不了多久了。”
席寒指尖捻了捻,若有所思。
他还以为面前的小朋友遇到了什么大事,原来是公司的事。
互联网小型公司的生存环境不易这不是什么稀有的事,隔个三年就是一个劫,面临着收购关停等问题,说实话,这个能坚持这么久也算是厉害了。
他应了一声,温声道:“发生什么事了?”
殷言声大致说了一下安庆的手段。
其实也就是利用自身优势去打压,再打打价格战,对方能直接把他们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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