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五个坏蛋的钱，朱恒诚就坚持不肯要了，“这要是让你帮我填钱了，那我下次就不好再给你送鸡蛋了。”
    然后硬是退了苏启航三毛钱。
    捏着被退回来的三毛钱，苏启航这就说了，“兄弟，这鸡蛋我这肯定是还收的，但你下回再上村里，瞧着好点的瓜果青菜也可以一起捎带来。”
    朱恒诚，“菜人家也要啊？”
    “要！”苏启航紧跟着就跟他把这菜是怎么收的，大致说了一遍。
    于是最后，担着腾空了的箩筐从苏家离开的朱恒诚，是马不停蹄的跑去给苏启航收菜去了。
    整个过程都看下来的钱多娣，就开问了，“是你让人帮忙收的鸡蛋？”
    苏启航点头，“娘，你真就放心吧，出不了事的。”又问，“娘，咱家里还有米糠没？这鸡蛋不垫米糠是不行的。”
    钱多娣眉头是皱着，但转身还是去灶屋给苏启航拿米糠去了。
    米糠拿来了，苏启航照旧一层鸡蛋一层米糠这样子去摆放，摆放的时候，他也顺道问了苏启明，“大哥，你要是愿意，跟我一起干也行。再不行的话，就跟刚那诚子一样，去外面给我收鸡蛋……收一个我给六分钱……怎么着，也能挣点。”
    苏启明也是到这时候，才知道自家老二在外面到底干了些什么，那两百八十八的彩礼钱又是怎么来的了。
    要问心动不？
    确实是有些心动了的。
    苏启明犹豫了下，就说，“……我去给你收鸡蛋吧。”这去外面跟着苏启航一起干，苏启明还没那么大胆子，总觉得有点心虚。
    苏启航一点也不意外他会选择这个，当即就把头一点，“行，你放心去收，甭管收多少都成。”
    担心苏启明手里没钱，收不来多少鸡蛋，苏启航还又从口袋里拿了五十给他。
    对于他们兄弟俩之间的这些谈话，钱多娣就站在旁边听着。见着老二给钱给老大，也一声都没吭。
    可是背着这两兄弟，钱多娣跟苏德平去说了，“老二估摸着是听到昨晚上孙小娥的叫骂声了……这是心疼他哥了。”
    苏德平就点头，“老二是个好的。”
    兄弟间，有能力的那个自己愿意拉一把差一点的，这对当爹娘的来讲，是好事啊！
    钱多娣和苏德平昨晚上被孙小娥搞出来的那一肚子火气，也因为这件事，顿时就消散了不少。
    苏德平就跟钱多娣说另一件事，“你今天就别去出工了，吃完早饭，拿点东西上李婶家去。”
    这是要正儿八经的请个媒婆，上县城周家说亲了。
    钱多娣，“行。”
    那李婶今年五十多，快六十了，村子里保媒拉纤的事基本都是找的她。
    李婶见着钱多娣提着东西，笑脸进门的时候，还当她是想为着自家老二来找她帮忙介绍个对象的。
    谁知道，那钱多娣是为着她家老二来的，却压根用不着她去给介绍了。那小子有出息，自己找了个，还是个县城的。
    只不过为了表示对女方家的重视，钱多娣才巴巴的过来请她一块登门求亲。
    媒钱也不少她的，还不用她多费劲，李婶当即就应下来了，嘴里还好话不断，夸苏启航是个有能力的。
    没人不爱听好话的，尤其是苏启航的亲事一直都是钱多娣的心病。
    钱多娣被李婶捧着，听了一箩筐自家老二的好话，等离开的时候，那嘴角都合不拢了。
    眉开眼笑的往家里走着，钱多娣心里面还盘算着等回到家就开始收拾，务必要给周家第一次上自家的门的时候留个好印象。
    结果刚走到院子口，就听见了她那大儿媳妇孙小娥的声音。
    昨晚上，孙小娥跟苏启明干了一架，当然，是她闹腾然后抓挠了苏启明好几把。可她还是气着了，早上就说自己不舒服，蹲房门里连早饭都没出来吃。
    这会见着家里都没人了，孙小娥就从床上爬了起来，盛了给她留的饭，端着个碗就在自家屋门口，跟住在他们家隔壁屋的唐秀珍在那里说，“……就是不学好啊，只顾着盯钱。那这种钱是什么，是资本主义……”
    谁不学好？谁资本主义了？
    这就是在说她家老二啊！
    钱多娣听了，是又惊又气，忍不住就大喊了一声，“孙小娥！”
    这猛不丁的一声怒吼响起，也惊到了孙小娥。她扭头一看，可不就见着自家婆婆双目冲火的站在那瞪着自己么？
    被婆婆当场抓包，孙小娥吓的脸都白了。
    旁边的唐秀珍见着钱多娣回来了，悄没声息的就往自己屋里走。
    她这才刚进屋呢，果然就听见外面响起了钱多娣的叫骂声，“好赖不分的东西！真的是屋里有点什么你就往外面说什么……我怎么这么倒霉啊，娶了你这么个祸害儿媳妇进门！”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孙小娥在外面跟别人说家里的事情了。
    就现在苏启航那些在村子里的不好名声，钱多娣可以肯定的说，她孙小娥功不可没！所以这也就是为什么，钱多娣非常瞧不上孙小娥的最大的一个原因。
    她还真以为那些人嘴上说她几句好话，她孙小娥就真的有那么好了？知不知道，人家当面说你好的时候，背地里都在嘲笑她呢！
    笑她这人蠢！
    家里面是哪样不好，她就往外面说哪样！
    但以往瞧不上归瞧不上，钱多娣还从没有这么骂过孙小娥。
    孙小娥被骂的满脸通红，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嘴里忍不住就替自己辩解，“那这也不能怪我啊？是老二自己去做了这种事，他还想害他大哥，我才去抱怨几句的……”
    这话一出来，钱多娣气的顿时就站立不稳，往地上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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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章 010
    苏启明和苏德平在地里干着活呢，就有人跑来跟他们说，“哎呀，不得了了，钱婶子被气晕了。”
    吓得两人把手里的锄头一扔，撒开腿就往家里跑。
    跑到屋里一看，果然就见着钱多娣躺在床上，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见着老大和自家男人回来了，钱多娣就流着眼泪对着两人恨恨的说道：“她孙小娥的嘴……合该撕烂了！”
    能不恨嘛！
    本来自家老二做的那些事，就该捂着瞒着的，哪怕老二一直说出不了事，但他们经过早些年的那些事，心里面就是怕！
    可孙小娥呢，她居然还跑外面去跟别人说！这要是有人偷摸着跑去举报，这证据还是她孙小娥这个亲嫂子亲口说的，那她家老二还能跑得了？
    从老娘嘴里面知道自己媳妇做了些什么后，苏启明也气的不行，“孙小娥呢？她人呢？”一面说着，一面怒气冲冲的跑去找人了。
    苏德平没说什么，可是没阻止苏启明去找孙小娥算账，这就已经表明他的态度了。
    没一会儿，就听见隔壁屋里传来了孙小娥的尖叫声。
    她孙小娥也怕呀，见着婆婆被自己气晕了，帮着把钱多娣挪到床上后，就躲自己屋里去了。
    这会子，可不就被苏启明逮了个正着么！
    见着老大去找孙小娥了，钱多娣还恨得不行，嘴里面甚至就说道，“当初怎么就给老大娶了这么个媳妇回来呢？要早知道是这样……让老大打一辈子光棍都好过这……”
    要问孙小娥为什么这么做？
    故意去害老二的心有没有还不确定，但确定的是，她绝对害了红眼病了。
    眼红苏启航要娶媳妇，就能拿两百八十八的彩礼钱，孙小娥这心里不平了一整个晚上，故意闹事家里也没人来看一下。
    所以等苏启明早上跟她说了，苏启航也让他帮着收鸡蛋之后，孙小娥心里想的不是老二在帮老大，也不是想自己要是做的话能挣多少钱，反而是，哦，那老二的钱就是这么来的呀！
    那他这种行为就是不对的。
    所以孙小娥才跑到外面去说的。
    想要那些人跟往常一样，在她说完之后都来夸她，夸她思想觉悟高，说她才是正确的。这样，她心里面才能舒坦了。
    *
    孙小娥对气晕婆婆的事，那确实是害怕的。
    从她嫁过来，钱多娣除了最开始对她亲和了些，之后在她面前，就总板着一张脸，所以婆婆钱多娣在她这里是有威严的。但对于背后跟人说小叔子苏启航的事，她没觉得自己哪错了。
    苏启明来说她，她就又闹了起来，“……你们一个个的说我好赖不分，家里什么臭的就往外面说什么，那你们倒是给家里弄点好的，让我出去说呀……”
    丑都是老二苏启航自己做的！
    一个个的都来怪她在外面说家丑，怎么也不说说这些家丑可还都是他们两口子自己惯着老二才能有的！
    孙小娥心里因此忿忿不平的很呢！
    闹到后面，孙小娥就指着苏启明在那里骂：“苏启明，你就是个没用的窝囊废！你爹娘不喜欢你，只偏心老二。那老二现在干的这个事，那是要把全家都害了的……他要害就去害他自己，凭什么拉我们一家子下水啊……”然后又哭嚎着，“我命苦啊，怎么就嫁了你这么没用的男人……”
    这一声又一声尖锐的叫骂声，也清晰无比的传到了另外一边的屋子里了。
    钱多娣躺在床上，再次被孙小娥的话气的胸膛一起一伏的，整个人都炸了，撑着一口气挣扎着就要从床上爬起来去骂人，却被同样被气的铁青了一张脸的苏德平摁住了。
    苏德平说道：“你躺回去，别再被那不懂事的气出个好歹了！让我去说！”
    以往家里面的事，苏德平是从不插手的。就更别说，这事还跟儿媳妇有关了。可现在，他都说他去说，就可见他被气成什么样了。
    苏德平是板着一张脸进的屋。
    就见着孙小娥就坐在床上冲着自家大儿子嚎叫谩骂，苏启明那个没出息的，非但没能他们两口子的愿教训他那媳妇一顿，而是蹲在地上是一声都不敢吭。
    也得亏这场景没让钱多娣瞧见，要不然怕是又要被气到了。
    苏德平对着这样的苏启明是满脸失望的摇了摇头，直接就来了一句，“分家吧。”
    一下子，孙小娥不嚎叫了，苏启明也抬起了头，两口子齐刷刷的朝着苏德平看了过来。
    苏德平就说：“你们不是怕老二牵连你们么？那就分家！”
    这家分了，那以后就是两家人了，别管老二在外面干什么，是好是坏的，都跟老大这两口子没关系了，还不行吗？
    *
    分家是苏德平突然说的。
    所以不仅是苏启明和孙小娥感到震惊，就是钱多娣也惊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