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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三次后我放飞自我了 第57节

      第59章 规矩!规矩!
    院门打开,穿着粗布短衫的婆子木楞地看着门外,待瞧见姜莞后下意识叫了一声:“哎哟。”不知是在哎哟什么。
    这婆子呆呆木木的,完全没有眼力见,看到姜莞也不知道行礼,只傻愣愣地看着人。
    八珍要斥她无礼,就见姜莞径直入内,便也只好拎起裙子抬脚跟了进去。两个婆子紧随其后,开门的那个依旧在状况之外,看样子许久没见过外人,也没和外人说过话。
    院子中陈设如常,与客院唯一不同在于其中的房子是两层楼高,却并没有楼梯相连。
    二层楼上出来个懵懂的小姑娘,站在窗边好奇地探头看着她们。看身量能猜出她年纪应当比姜莞小些,穿戴都很金贵,银盘脸、樱桃嘴,一双眼澄澈清明,让人想到幽深山林中的小鹿。
    姜莞向她一步步走去,她就趴在窗边向下看,眼也不眨,也不说话。
    “女郎!”开门的婆子见到这颗伸出来的脑袋当即厉声道。
    小女郎顿时将头缩回,不见了踪影。
    八珍向房内看了一眼,发现问题所在:“这,这里连楼梯都没有,要怎么上去?”她原以为楼梯在房内,看后才发现一层里只有些家具,压根儿没有楼梯,然而房外也没上去的路,那小姑娘又是如何上去的?
    姜莞在楼前堪堪停下,沉默地看向那个在院中伺候的婆子。
    拿苕帚的婆子当即同另一个道:“还不想办法让郡主上去!”
    另一个唯唯诺诺地点头,手忙脚乱地到院子角落去,很快弄出巨大的轰隆声。
    伴随着刺耳的轰隆声,粗使婆子竟然硬生生推了座装着轮子的木楼梯来。
    八珍惊掉下巴。
    姜莞依旧波澜不惊。
    零零九觉得荒诞至极,然而看到姜莞依旧没什么变化的神色,不得不感叹哪怕天塌下来她可能还是这个表情。
    除非相里怀瑾或是另外两个男主死了,她会开怀一笑。
    八珍看着婆子费力推楼梯的背影不由感叹:“这房子造的有问题,为何不让工匠来改造?或者直接将楼梯固定在这?这样推来推去的,不麻烦吗?”
    婆子们很诧异地看着她:“楼梯一直放在这里,女郎万一下来了可怎么办?”
    八珍一懵:“她下来,怎么了吗?”
    婆子们更加奇怪,仿佛八珍连什么常识也不懂:“女郎当然不能下楼了。身为女郎,就该老老实实待在闺阁之中,出去岂不是坏了规矩!”
    八珍似乎明白了什么,努力压抑着喉咙中的颤意:“她整日就一直待在房间里吗?”
    婆子语气中带了几分骄傲:“那是自然,我们女郎是最知礼,最守规矩的。”
    八珍嘴里发苦,胆汁都翻涌到了嗓子里,只差哇的一下吐出来。
    零零九和八珍一个反应,在姜莞脑海中破口大骂:“这是什么狗屁规矩!”连系统都觉得离谱。
    一个人从小到大被拘在院子中已经足够令人发指,然而事实更加丧心病狂,连在院子里都是奢求!
    “这简直是……”零零九找不到任何形容词。
    “圈养牲畜。”姜莞优雅地踩着台阶向楼上去,裙摆像是水上的涟漪微漾开来,善良地帮零零九补全未尽的话。
    房门上落着把厚重的锁,杜绝中人出门的可能。
    婆子跟上从腰间摸出钥匙将门开了,到现在为止她也不知道眼前这个容貌妖里妖气的少女是什么人,全然是因为陈老爷的交代才对她百依百顺。
    她所能了解的全世界就是陈府的女院,对于外界之事她一概不知。她甚至以为郡主是姜莞的名字。
    门被打开,那小女郎跪坐在房中绣花,老实极了。
    婆子心满意足,十分欣慰:“小女郎向来是最守规矩的。”自打姜莞入内,听她念叨了无数遍规矩。
    小女郎头次见到陌生人,放下手上绣品,抬起头一直盯着姜莞看。她忽然咧嘴笑起来,很亲近道:“你长得可真好看!”她笑起来十分可爱,圆乎乎的。
    两个婆子见了这么可爱的笑却立即瞪大双眼,伸手颤巍巍地指着她,仿佛她犯下了弥天大错。
    “小女郎,你怎能如此笑!”二人尖声道,“这是不合礼数的!你若是对着外男这般笑,就是水性杨花!陈家的面子要被你丢尽了!”
    小女郎吓得顿时闭紧嘴巴,一点笑容也没了,眼中只剩下害怕。
    婆子仍然对她刚刚笑得太盛耿耿于怀,还在念叨着:“小女郎,你如今年纪也不小了,眼见着要嫁人,笑成这样到夫家是要被浸猪笼的!”
    小女郎坐得笔直,低头听着二人训话,唇越抿越白,那点儿见了外人的喜悦终于全部消散,惊惶失色地哭了出来。
    八珍拳头握紧,要仗义执言,被姜莞悄悄按住。
    她们看着小女郎大哭,终于心满意足。这才是正确的,身为女郎怎么能笑成那样?
    “滚下去。”姜莞被小女郎哭得不耐烦。
    婆子们愣住,不解其意。
    “让你们下去,听不懂人话?”她反问。
    “这……”婆子们犹豫着,下意识不想下去。郡主虽说是女人,可也是客,还是一位与陈留规矩完全不符的客。她们不大敢让小女郎和不合规矩的人单独在一处。
    “有规矩要你们在见客时作陪么?”姜莞很快掌握控制婆子的关键。
    两个婆子一想没这种规矩,再没有留下的理由,才不安地退下,临走时还不忘叮嘱小女郎:“小女郎,你可一定要守规矩。”又是规矩。
    小女郎一直抽抽噎噎,哪怕二人离去,她依旧哭个不住。
    姜莞也没有哄她的意思,冷眼旁观她哭,甚至无聊地打了个哈欠,完全没有丝毫心软或是同情。
    零零九再度意识到姜莞是没有恻隐之心的。这小女郎如此可怜,任谁来了都会安慰她的。
    小女郎终于哭够,才渐渐停下来。她自己取出帕子将脸擦擦,一双眼四处乱瞟,怎么也不敢看姜莞了。
    她的活泼与灵气一下子不见,整个人只剩下惶恐不安,她的眼不再像小鹿,像是肿胀的核桃,成了一块烂木,失去所有神色。变化不过是一瞬间的事,规矩不让她笑。
    “我好看么?”姜莞这么问她。
    零零九只觉得她性子实在太过恶劣,人家方才就因为这句话被斥责,她倒好意思旧事重提揭人伤疤。
    小女郎紧闭着嘴不肯说话,成了只木偶,看样子没了规矩对她来说是十分严重训斥。
    姜莞问:“你是陈富绅的第几个女儿?”
    那边依旧没动静,小女郎眼睛看向别处,不看姜莞。
    正当零零九以为她不会再和姜莞说上一句话时,突然听到她小声问:“陈富绅是谁?”
    “你爹。”姜莞慢悠悠道。
    “他不是我父亲,我父亲是陈老爷。”小女郎一本正经,“我是陈老爷的小女儿。”
    八珍噗的一下笑出声,觉得她很天真烂漫。
    “好笑么?”姜莞问。
    八珍被问住,急忙解释:“郡主,我只是觉得她很天真可爱。”
    “天真可爱。”姜莞抑扬顿挫地念着这四个字,坐着的小女郎被她的语调吸引,不由得偷偷拿眼看她。
    “这就是他们圈养她们的缘由。”姜莞并未直说“他们”和“她们”是谁,“不解世事就是他们想要的,什么也不知道才最惹人喜爱,可以将一切欣然接受,永远不会反抗。就像牲畜一样,养在一处,时辰到了就该出栏……不好意思,出嫁。她连富绅是什么都不知道,这样难道很天真可爱么?被当成猪圈里的猪,难道很可爱么?”
    小女郎听不懂姜莞在说什么,只觉得她说话声音好听,又忍不住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到底年纪还小。
    八珍被姜莞当头棒喝,浑身发冷,又羞又惭。不知不觉间,她竟然觉得这样错误环境下的产物是可爱的。
    这分明是不正常的!
    “你问问她人该知道的常识她知道哪些?她知道花是什么,盐是什么吗?”姜莞又道。
    八珍没有去问,答案已经昭然若揭。眼前的小女郎连楼也不曾下过,又能知道什么常识,常识都是人在日常生活中所思所见潜移默化得来的。她没有这样的机会。
    姜莞没有深谈,又看向小女郎:“你要与人成亲了么?”
    小女郎想像看到姜莞时那样露出个笑,牵动的嘴角很快耷拉下来,显然将婆子们的话记在心里,她要守规矩。
    零零九看见她这动作,纵然是系统也生出几分心酸。年幼的女郎尚且如此,那些长大了的只怕已经不会笑了。
    她有问必答:“是。”乖巧得让人心软到一塌糊涂。
    “你多大年纪?”姜莞问她。
    小女郎想了想道:“我今年十二,你呢?”
    “我比你大。”姜莞敷衍她。
    八珍结巴:“年纪这样小,怎么能与人成亲?”这个年纪连月信都不一定有,怎么能和人成亲。
    姜莞没说什么。
    那小女郎好奇地看着八珍问:“你年纪多大?”她似乎很喜欢和人说话,学着姜莞的样子问。
    八珍被她问话,结结巴巴地回答:“我十六。”
    “十六比十二大。”小女郎这么说了一句,“你比我要大呢。”
    八珍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接她的话,胡乱点头。
    她与生人说上话,开心起来,话更多了:“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不用在楼上待着,可以来这里找我?”
    八珍不知道该怎么同她讲,只觉得太残忍,自由在陈留城外是很寻常的,在陈留里却是很奢侈的事情。
    她求助地看向姜莞。
    姜莞正儿八经地答:“我是姜莞,祁国的郡主,因为比你父亲地位要高,所以不用受规矩的约束。”竟然没敷衍人。
    第60章 当真是位贞洁烈女
    陈小女郎又问姜莞:“祁国是什么?郡主是什么?姜莞又是什么?”她疑惑不解,有许多问题。
    八珍有些绝望,都不知道从哪里同陈小女郎讲起,她不了解的东西实在太多。
    姜莞不知道哪里来的耐心,竟然愿意同她掰开了解释:“祁国是你我所在的国家,我们都是祁国人,郡主是皇室女,姜莞是我的名字。”
    陈小女郎越听越不懂:“我叫陈十娘,国家是什么?皇室又是什么?”她隐隐约约也意识到自己和姜莞的不同,越发迫切地想要了解那些自己不知道的东西。
    她有问,姜莞便答。二人一问一答,时间过去得极快,转眼到了用午膳的时候。
    陈十娘神情恍惚,无法消化姜莞话中巨大的信息量,她以为世上只有一间又一间屋子,一个又一个院子,一座又一座府邸,根本不知道世上还有国家,更不知道什么皇权。
    原来外面竟然这样大啊?她以为她所见就是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