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七、直接吃
见她表情有些错愕,狄英君语气略不耐:”总之是钱家哪个,我没见过妳,也没兴趣知道。”
杜丹笑了出来,明白对方定是误会她是谁后来收的二房、三房。
“男人也是人,怎么不能瞧了?”
狄英君没想到她会回嘴,眉又蹙紧。果真是钱家人,那招摇性。
“没点羞耻。”
杜丹差点喷茶。这人不是武将?怎说话像个读书读坏脑子的酸书生?
她摇头失笑,别过头去,不再理会。结果反倒换狄英君注意起她。
狄将军是个正常男人,家世好,眼光不低。杜丹不难看,乍看没特别出彩,但她眼神晶亮,说话有质感,容易被记住。
有过交锋,狄英君知道这人是有脑子的,这女人说话有势,想来能管事,就不知道她是哪家的,会挑这女人入门的男人不算太蠢。
但这人入了钱家,就注定了少将军不会给她好脸色。心里不吝啬评价,可评价与交际,一码归一码。
就在这时,有人从后头出来了。
听见药僮嘴上唤”师叔祖”,狄英君明白这位一身白衣的就是他要找的谷大夫。
他站起身,就要往前,结果那位人直直走到杜丹面前,他不得不止住脚步。
谷大爷依旧是那稍嫌冷硬的脸色。”怎么来了?”
“刚做了些糕点,送来给你。”见到夫婿,杜丹拎起东西,笑着迎过去,将木盒往前递。
谷大爷一怔,手接下木盒,嗅觉极灵敏的他已从味道大概明白里头有什么东西。他嗯了声,也没道谢。只有他家妻子才能感受出他那微妙的情绪转变。
早上才分开,没多久妻子便又找来,还送上亲手做的点心,大爷那个心哦,甜滋滋的。
小药僮们皆识相地没上前打扰。
倒是几步远的狄英君蹙起眉头,心道这女人和谷大夫说话样貌未免过分亲昵。
瞧她那热络劲,另一边的谷大夫面无表情,就她单方面笑得朵花似的。莫非钱家要她来与神仙谷搭线?
极有可能。
神仙谷名头与本事,宫里都让太医院花大力气与之交好。但派个妇人来讨好谷大夫,莫非是想用美人计?要用美人计也该找个未婚的来,钱家是在想啥?
狄英君眉头紧锁。
眼见杜丹不只笑靥如花,还伸出手要去触碰谷逍遥的身体,将军他忍不住了。
“嗳!”他手一指。”妳一个已婚妇人,对个男人动手动脚,知不知羞耻!”
将军这声喝骂多清晰,只见所有人目光全往这儿瞧来。
被手指个正着的杜丹傻眼,愣愣地看了对着她骂的某人后,感觉荒唐,不住失笑。
“我就是动手动脚,狄将军要去告诉我男人,让他教训我不成?”她故意将他稍早的话还回去。
狄英君板张脸。”本将军没那闲情逸致。”
“将军倒是喊得挺大声。”
“是瞧不惯妳明明是有夫之妇,还随意勾搭男人。”少将军浑身正气。”妳将妳丈夫脸面置于何处!”
杜丹心想她还真是天天在外与男人说笑勾搭,谈生意难不成能板张脸?
骨子里价值观不同,被这么骂,杜丹没太生气,却也不喜欢被人这么指着教训。
她将手贴上身前男人的胸,在男人蹙眉的目光下,转头妩媚一笑。
“我就是勾搭男人,将军有何指教?”
狄英君瞪眼。
他是懒得与弱女子计较,但杜丹与他有过交锋,嘴上本事不弱,如此明摆的挑衅,不可能不反应。他箭步上前阻止。
才要接近,突如其来一只手打住他的举动,一身白衣的谷大夫将那女人拉到身后,面色不善地朝他睨来。
“谷大夫?”
“有事?”谷逍遥语气极为不善。
“你可知这女人是有夫之妇?”狄英君拧眉。
谷大爷表情冷冷。”知道。”
“知道还任她轻薄?”虽然今日有求于这位,但将军看不惯的事,定要追究。
“她是我妻,我和妻子亲近,干你屁事?”谷逍遥用一种看白痴的表情瞟他。
闻言,狄将军一愣。”她不是钱家的人?”
杜丹从丈夫身后探出头来。”将军是听谁说我是钱家的人了?”
那张正气浩然的脸怔了好一会儿,脸色一变。
明白自己想错了这女人身分,她明知,却抓着这点戏弄他。少将军脸色变了几变,杜丹本以为他会恼羞成怒,没想这人瞧来粗鲁莽撞会记仇,胸怀却称得上磊落。
他对自己误会杜丹身分在先一事,干脆道歉。
但道歉完,不忘再怼:”谷夫人混在钱家一堆男人中,易引人误会,奉劝夫人行事注意,别坏了自己和主人名声。”
杜丹还没反应,她身前的男人就替她答了。
“我信她。不用外人操心。”
自家男人说这话的感觉有点帅……杜丹心脏小小中了一箭,偷欢腾。
她在他身后偷偷握住他的手,被他回捏了把。
杜丹想笑。
至于狄英君的话,是这时代普遍的想法,称不上客气,却也算不得恶言相向。尤其他不知道她是妻主,自然以一般宅中妇人的标准看她。两人萍水相逢,没交情,杜丹不打算多做解释。
知道这位将军有事找谷逍遥,她转头与谷逍遥又说了几句话,便离开医馆。
留在馆内的两个男人互看一会儿,谷逍遥眼中不掩不快,但没赶人。
他知道这人做什么来的。
“里面说话。”
狄英君跟上去。
进到后头一房间,谷逍遥连杯水也没给,直接道:
“谷妄白的信我看过了。有什么事想问?”
“请谷大夫瞧过这东西。”狄英君将手探入怀中,取出一皮制袋子,放在桌上。
谷逍遥伸手解开皮袋,里头是个大纸团,层层迭迭的纸包着不知名物体,他动手拆纸,狄英君在旁说道。
“这些年北关不平,去年底骊人在战场上突然弄出这玩意儿,起初军里当是迷烟,后来发现身体碰着烟的人,几时辰后浑身发痒,严重者皮肤溃烂,喘不上气,没几日便皮肤发紫。军中大夫给瞧过,死的几个死因是窒息。”
那事发生在冬天,大翼军因而吃了大亏,守备不足,让人摸到粮仓放火,若非东方穆谨押粮赶到,不知多少人要饿死。
谷逍遥蹙眉,仍拆着纸,好一会儿全给拆开,见到少许灰黑色的粉末。
他凑过去闻,眉拧紧后,手指沾了一点粉末,便放进嘴里。
狄英君:”……”
他刚才说了那么多……这人还吃……
尝过后谷逍遥表情有些嫌弃,像吃到什么难吃的东西。狄英君有点担心他会不会把自己吃死了。
谷神医说这人是他师叔,整个神仙谷百年来,论毒无人能出其右。与毒有关的东西找他,若这人没答案,全大翼怕是没人能解。
被当代神医捧得这般高的师叔,在狄英君面前表演了现场吃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