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惊雷没有回答，向魏世遁投去警告的眼神。
    魏世遁不敢再说下去了。
    杨道和赶紧打个哈哈，说道：“怎么可能是真的。那可是把我们的孩子往火坑里推。姬先生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姬惊雷开始闭目养神。
    姬无声站起来，冷冷道：“没有根据的事，就不要在会上讨论了。散会。”
    与会的董事们散去了，白色的长桌也撤走了。
    偌大的草坪上只剩下了一张白蜡木折椅。
    姬惊雷坐在椅子上，依然在闭目养神。
    姬无声站在他身边，说道：“潘默尔的处境不妙。他原本就是少数党，能不能连任都难说。现在出了这事，就算能度过眼下的难关，明年大选的难度恐怕也会大大增加。”
    姬惊雷道：“眼下这关，他怕是过不去了。”
    姬无声道：“如果他下台，那地面上的形势对我们会十分不利。首先就是统合党需要重新选择一个竞选人，势必内讧。”
    姬惊雷道：“天择派不得人心，包容派依然是统合党的主流，应该能够继续执掌统合党。”
    姬无声道：“还有他们的对头分立党，这两年一直很活跃，民粹势力一直在抬头，隔离派很有市场，几个网红的号召力不容小视，破坏力可观。”
    姬惊雷道：“文体娱乐的话语权依然在我们手中。”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问道：“那个元晨夕怎么样了？”
    姬无声道：“依然被封杀。杨道和对不服从的人，下手一直比较狠。”
    姬惊雷“哼”了一声。
    姬无声道：“现在来看，他处置元晨夕的时机不太好，培养新偶像需要时间，接下来三个月的空档期对我们不太有利。”
    “他的控制欲太强了。”姬惊雷道，“带上这种人远征是灾难。”
    姬无声道：“我已经做了安排，他不会上我们的方舟。”
    姬惊雷道：“告诉杰克·唐，让杨道和早点从云中城消失。”
    “是。”姬无声不动声色，继续说道，“除了隔离派之外，分立党的自强派也在积蓄力量，盘龙洞那里的地下势力已经初具规模。潘默尔正准备着手清理那里，负责军事指挥的将领也已经到位。但如果他此时被其他事牵绊，这次清剿行动怕是无法按期开展了。”
    姬惊雷道：“于国岗和我们的冬梅大姐私交不错。大不了让森科技出面借壳给于国岗。这是一场网络战争，不一定非要官方的虎符。”
    姬无声道：“最大的风险还是那个‘老大哥’。越西行省的盘龙洞、艾弗瑞嘉的地狱谷，还有这次的网络入侵，背后都有他的影子。如果地面局势混乱，他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崛起的机会。”
    姬惊雷道：“无论是藏头露尾的本事，还是网络作战的能力，他都不如那个‘知命人’。找到那个‘知命人’，对付‘老大哥’的事，就交给他吧！”
    “我们对这个‘知命人’所知不多。”姬无声提醒道。
    “是他阻止了这次入侵，能确认这一点就足够了。”姬惊雷道。
    姬无声道：“我倒认为主要是靠恩慈出手。”
    刘恩慈？姬惊雷的眉头微微抽动了一下。
    姬无声看在眼里，轻声道：“谁都不会比恩慈更可靠。”
    姬惊雷揉了揉眉心，道：“多一份力量总是好的。找到那个‘知命人’，我们和他面谈一次。”
    “我这就去安排。”姬无声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草坪上只剩下了姬惊雷一人一椅。
    他望着草坪尽头那座用来观星的高塔，心里想了很多。
    刘恩慈，七大超脑之一艾维利提亚的缔造者，大周集团最高技术官，在网络中是神一般的存在。
    入侵事件中，他就在现场。只要他不放行，那么一丝一毫的信息都不会泄露，不是吗？
    那么事情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姬大当家和潘大总统因为一段模糊不清的通话录音被推到了舆论的风口浪尖，这背后真没有刘恩慈有意无意的放任吗？
    这个从未踏入过云中城二层以上的男人，突然破天荒地出现在了顶层，甚至去观星台和姬夫人会面，这不反常吗？
    当反常的事集中在一起发生，是不是显示出其中潜藏着某种必然的逻辑关系？
    远处飘来唱诗班的歌声：
    “爱是恒久忍耐，也有恩慈，爱是不嫉妒。”
    姬惊雷疲惫地站了起来，视线落在了椅子靠背上。
    洁白的白蜡木椅背上出现了一个芝麻大的黑点，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烫出来的，又好像是某种油漆。
    他用指甲刨了刨，那黑点丝毫没有缩小。
    他使劲用指甲抠，那黑点依然纹丝不动。
    他忽然勃然大怒，将椅子高高举过头顶，狠狠砸了下去。
    哗啦一声响，椅子碎了一地。
    没有人看见这些，但遍布角落的网络摄像头静静地记录下了这些。
    ……
    ……
    胡周坐在电视机前，费解地看着屏幕中的娱乐节目。
    他分明记得刚进屋的时候看到的是姚艳在热舞，可现在听到的却是她泪眼婆娑地在唱一首节奏不怎么快的歌：
    “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可惜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
    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在。”
    以前怎么没发现姚艳的声线这么撩人？
    以前怎么没发现姚艳的腰肢这么诱人？
    而且这个歌词啊，嘿嘿，有点闹心啊！
    尤其是看到她还带着那条廉价的白围巾，胡周觉得眼睛好辣。
    从很多方面来说，姚艳都应该是出了局的女性角色。
    她之前的种种所作所为，已经使她的人设中充斥着功利、庸俗、物质、反复无常，以及最为广大男性读者所憎恶的不贞倾向。
    然而，实事求是地讲，胡周作为一个出生平凡的男子，很难将她忘得一干二净。
    因为她有着姬大小姐、王乐颖都不具有的特质——邻家。
    在她的面前，胡周不需要把自己强行装扮成一个老于世故、精明强悍的成功人士。
    他可以不怎么忌惮地跟这姑娘计较一下柴米油盐的开销，可以放胆购买不怎么名贵的东西充做礼物，甚至可以掀翻桌子大吵一架……
    呃……事实上他已经这么做过了，结果人家咋样？
    听听人家在唱啥——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