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别让愚者成为政客
“所谓的勇者真的不存在吗?父亲!”斐雯丽的眼中含着泪,“小时候我最喜欢听你跟我说骑士们的故事,他们正义、伟大、敢于向强权与邪恶挑战!他们屠龙、他们猎魔、他们保护弱小、他们捍卫真理!”
“他们……在现实里真的不存在吗?”
斐雯丽近乎哀求的疑问让劳伦斯眼神动摇。
劳伦斯不知该如何回答。
身为父亲,他宁愿让自己的孩子们永远纯真快乐;但也正是身为父亲,他却不得不让孩子们明白现实的残酷!
他哆嗦着喝下麦酒,褐黄色的液体在他茂密的胡须上颤抖。
他看向斐雯丽,声音低沉中带着颤音,“我很抱歉,孩子们,但现实里……”
“我曾见过很多愚者。”就在此时,希尔维亚突然冷淡地打断了劳伦斯即将脱口而出的话,“他们一个个愚蠢透顶,为了自己心中的理念和信仰在这个世界撞得鼻青脸肿、头破血流。”
这大概是夏洛特有史以来听过的希尔维亚说得最多的一次话,她将红茶放到嘴边,从温蔼的雾气里看着劳伦斯。
“他们有的学聪明了,看上去过得比以前要好;他们还有的死不悔改,最终身死道消,被历史长河掩盖。”她那冰湖般的眸子里不带任何情绪,就像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真理,“但他们中还有那么几个用血肉化为撞木,不断冲击着名为现实的城墙,矢志不渝地将它们撞破。”
她将杯子搁到餐桌上,“他们的名字叫陆斯恩、叫艾丽妮、叫伊格尔、叫伊曼纽尔、叫杰拉尔德、叫佐伊、叫埃德温。”
“劳伦斯,我并非支持他们(夏洛特与斐雯丽)成为不知变通的傻子,但愚者与傻子不同。”她用前所未有的耐心解释,“愚者总有自己的那份坚持,他们的眼中只有一个目标或信仰。所以对愚者而言,非达即死。”
她最后做出总结,“因此,你可以让傻子变得聪明些,但不要让你的思维影响愚者。”
“别让愚者成为政。”
说完最后一句话后,希尔维亚站起身子,在斐雯丽憧憬的眼神中带着黛娜走出了房间。
劳伦斯自嘲地笑着摇头,“殿下的教育方式真是与众不同,也许她是对的,但我还是觉得你们必须成长。”
他站起身拍了拍夏洛特的肩膀,“特别是你!夏洛特!作为兄长与未来的冰风堡大公,我还是那句话,是时候和萨瓦堡的屠龙勇者告别了!”
“记住我的话,有时候现实艰难,它会让你不得不面对良心、信仰与现实的残酷冲突;那个时候对任何人而言都很艰难,但你必须得面对,因为在必须做出选择时不去选择,那就是最大的选择错误!”
“……我会记住您说的话的,父亲!”夏洛特沉重地点了点头。
劳伦斯涩然一笑,他转头对丽贝卡说道,“走吧,我美丽的夫人,给孩子们留下一些思考的时间吧!”
丽贝卡夫人笑着牵住了劳伦斯的手,临出门前,她回头眨了眨眼。
“我不知道希尔维亚殿下和你们的父亲究竟谁对谁错,但我想,那些都源自于他们不同的人生经历,他们都是为了你们好。总有一天,你们也会找到自己心中的答案的!所以,别太紧张,孩子们,祝你们好梦!”
房内只剩下斐雯丽与夏洛特两人。
银龙公主斐雯丽猛地捏住鼻子,一口灌下了苦涩的麦酒,她通红着脸,眼神迷离地对夏洛特说道,“抱歉,哥哥,我做了傻事!”
“不,该抱歉的是我!”夏洛特一把按住斐雯丽还想灌酒的纤手,,“是我没把一切处理好,斐雯丽。我想让你明白,我希望你永远都是那个怀揣骑士之理的高贵骑士!”
“我会化成北方长城的墙!你所面对的黑暗、邪恶、艰险、苦困……”夏洛特举起了手中的麦酒,朝她眨了眨眼,“那些都由我来抵挡!”
“哥、哥哥……”小公主那如湖般清澈的眼中吹开了雾气。
“所以!让我们为守护干杯!”
“……嗯,干杯!”
杯中的麦酒溅出漩涡与涟漪,对于此刻的斐雯丽而言,似乎那苦涩的劣质麦酒也像添入了霍森特的蜜般甜……
夜深人静,原本便人气不旺的小镇陷入了沉眠。
冬季的冷风呼啸,从小镇山林中吹出的寒风透着刺骨的寒意。受命警戒的埃罗萨骑士背靠机械地龙,他们与来自冰风堡的机械军团依偎在一起,靠着对方庞大的身型抵挡来自林间的寒风。
临近后半夜时,骑士们背部半身铠上结成的寒露已凝成了冰,他们就着林间的枯枝取暖,前胸被篝火的温度温暖、后背却是一片冰凉。他们忍受着这冰与火的滋味,恨不得自己化为无知无觉的机械军团,好抵挡这令人难受的夜晚。
但无论怎么疲倦和狼狈,良好的军事素养仍让他们恪守职责,他们分批警戒、守卫着在小镇中安眠的大公。
值夜的骑士站起身子,活动了一下手脚。他取下手套,往自己冰凉的双手呵着气。这时,他注意到不远处的林间突然飘出了一阵薄雾。
“这该死的天气!”
他跺了跺脚,抱怨着寒冷的气候。他将几根闲置的火把点燃,分别安放在几个重要的关卡,以便于在即将飘来的薄雾中获得更好的视野。
等骑士做完这一切时,薄雾已经快要蔓延上他们的警戒点。他看着那蔓延的迷雾,意识到雾中的能见度远比自己想象的要来得低。
他想了想,决定将和他一个小队的另外三个战友叫醒。在北方战场上养成的良好习惯,让埃罗萨的精英骑士们不会忽略任何一个小细节。因为往往,一个微小的错误就可能引起一场全灭的恶果。
他走向躺在干草上蜷曲着身子的队友,刚准备唤醒他们,却发现来自冰风堡的机械地龙双眼突地冒出两道红光。与此同时,原本低着头坐在地龙上的机械骑士也挺胸收腹,将手中四米长的骑枪高高举起。
骑士已经不是第一次与冰风堡机械军团联手了!
在北方战场,埃罗萨与冰风堡组成牢不可破的军事同盟,正是靠着冰风堡法师们的帮助,他们才能放心大胆地冲锋陷阵,将异族的远程打击力量交给那些盟友们处理。
而今夜,在看似安全的宗主国内,看上去他们又将联手对敌。
“骑士们警戒!敌袭——”
随着来自于各个警戒点的怒吼,小镇的宁静即将被血腥杀戮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