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歌话一落下，果然，东圣海王脸上老年斑激增，整个人突兀的枯瘦起来。
    刚刚还依稀能看出年轻时的俊郎，这会儿，颧骨高凸，眼眶深陷，俨然一个皮包骷髅。枯槁的白发，成片的脱落。身子，也迅速的佝偻下去。
    整个人，笼罩在浓浓的死气中，仿佛下一刻，就将魂归天阑。
    却是他已经压制不住体内流失的生机，寿元尽丧，大限已至。
    时间长河吞噬到一万多年前，他的存在，即将消失了。本就是将死之人，他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修为高深的缘故了。
    一会儿，他就将彻底消散在天地之间，一切生灵的记忆里。
    “呵呵……遗言么？”东圣海王满口的牙都快掉光了，说话，有些漏风。提起遗言，落寞，而又怀念。
    “我想，再和她见一面……”
    楚云歌皱眉，看样子，又是情债呀。
    “她是谁？”
    “南岭火凤……”
    南岭火凤？楚云歌自打来这个世界，就没听说过。看了看其他妖族，也是一脸茫然。
    “她比你大吗？”
    “她比我早出世五千年……”
    楚云歌“……”
    看样子，这南岭火风，多半，也是被时间长河的崩塌，而消逝在世界上了。而且是最近发生的事情。
    东圣海王能记得，怕是也花费了巨大的代价……
    “她，大概，不在了……”楚云歌有些于心不忍道。
    “我知道，可我在你身上，感应到了她的气息。”
    气息？她既然叫南岭火凤，恐怕是常年盘踞在南岭。楚云歌带着阴间众鬼到达时，却是没有感受到她的存在。
    那她应该早早的就在时间长河的崩塌中陨落了。
    楚云歌身上沾染的，应该是南岭火凤还未消散的一些气息。因为楚云歌界外之人的缘故，一直带到了现在。
    东圣海王说她早于他出世五千年，一切就解释的通了。现在的聊斋，是早出世，早死……
    “我不认识她……”楚云歌冷静道。
    “既然如此，那，她应该是去了吧，我现在，应该也会去她那个地方吧？如此，我本不该耽搁的……”东圣海王喃喃道。
    突然，瘦弱的胸膛急剧起伏，倒在地上，气息尽无。
    一直笼罩在泰山上空的雷云，也缓慢的消散于无形……
    空中，还有他的话在弥漫，若有若无，似乎在说“还请善待我的身体……”
    不一会儿，东圣海王的巨大龙尸，就横躺在地上。
    鳞片灰白，鬓毛稀疏，筋骨嶙峋，形同枯木。
    龙族，一向都非常重视自己的骸骨。不过，刚刚东圣海王曾言要用自己的躯体，为万千生灵谋取生机而出力。楚云歌得好好处理。
    楚云歌收回了自己的威压。而山顶的一众妖族，却深陷震撼。
    他们实在是想象不到，一个流传数千年的妖族巨擘，今天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魂归天阑。而他们，却见证了这一切……
    内心，久久不能平复。对东圣海王所说的惊天劫难，也逐渐开始深信不疑。
    “涅云妖王，这……”血玉蛇君正要开口。
    突然，山顶众妖双眼都纷纷失神几秒，包括普度慈航、血玉蛇君、黎青等在内。
    再次恢复后，他们又没有任何不适。
    楚云歌见状，却叹了口气。
    他们的记忆里，东圣海王，已经彻底消失了。现在，消失的，不仅是记忆，那些与东圣海王有关的事迹和建筑，都会彻底湮灭。
    东圣海王作为最后一条龙，现在的消失，龙族，就代表龙族，在聊斋世界的彻底灭绝。
    楚云歌明显的感受到，天道内部，龙之一道，一瞬间，变得微薄无比，像是一道虚影。它的存在，与不存在，已经没有任何区别了。
    这个世界，现在是没有未来的。恐怕，只有等楚云歌解决了危局，龙之一道，才可能兴盛起来。
    毕竟，聊斋世界的龙，都是天地催生的一种神兽，不需要父母繁衍降生。
    而普度慈航彻底化龙的野心，自然也是无法实现了……
    他现在，已经是蛟龙之躯。确是有些倒霉了……
    血玉蛇君回过神来，继续道“涅云妖王，这，呃……那是什么东西？”边说，他指着东圣海王的龙尸道。
    “龙！”楚云歌这一字吐的很坚决，在场众妖都听得清清楚楚。
    她与龙之一族，也有很深的渊源。她本体，是龙，却又有些高级。不同于普通的龙类。她天生掌控着两个洪荒龙族传承中没有的神通，还没有龙族非常重要的龙珠……
    “大王，龙是什么？”黎青晃了晃脑袋，有些惊异的问道。仔细的打量起来，嫌距离太远，往近了凑……
    “龙，是一种很厉害的存在，一种神兽……”楚云歌耐心的给他解释，也一并说给众妖听。
    “它死了吗？”黎青敲了敲东圣海王的犄角。
    “死了……”楚云歌轻轻道，语气有些复杂。
    “死了？死了怎么会冒黑气啊？”黎青有些懵逼。
    “不好！快退！”楚云歌瞬间反应过来。她本人则将寒晶双翎剑提在手里，白衣飘然间，直接动用神通，瞬间从高空出现在黎青旁边，一袖将其扇飞。
    黎青刚一离开，龙尸立刻冒出大量的黑气，侵染了一方天空。触碰到的草木，都化为飞灰。吓得山顶的一众妖族都远远躲开。
    突然，龙尸一个抽搐，睁开了化作一片漆黑的眼睛，从地上爬了起来，气势汹汹的看着楚云歌。
    楚云歌有些阴沉的看着这条龙尸。她在一瞬间，就明白了。这条龙尸，应该是步了枯井里那些村民的后尘，化为了傀儡般的存在，行尸走肉。
    “唉……”一声悠长的叹息，从离岸之轮里传出。
    却是青汐亲眼见到这东圣海王成了傀儡，触景生情，响起了以往化作傀儡的熟人们……
    “这种怪物的弱点，在眼睛……”她提醒楚云歌道。
    “应该没有那么棘手吧？”楚云歌眉头一挑。这怪物虽然相较于东圣海王生前，气势提升了一大截，但也不至于让她束手无策吧？
    “事情，若是那么好解决，也就简单了。你小心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