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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失足成千古恨之四 替你绾发

      一失足成千古恨之四   替你绾发
    田七在冷清的后院走着,一路上没见到几个人,心道果真如此,这些公子们肯定不是还在睡就是没回来,相比之下,莲生的生活习惯真是相当好了。
    转眼间来到莲生的房门外,她记着银月交代过的,直接推门进去,屋里静悄悄的,看来他还没起身,田七小心翼翼地放下食盒,正想往外走,突然听见里面有人喊她:“银月?过来吧。”
    “我是田七。”
    田七为了避嫌,主动报了家门,莲生却不在意,叫着她的名字让她进来伺候穿衣。
    田七走进里屋,莲生已经坐起来了,她本以为他至少该穿件薄衫,但很明显他是刚起床,一件单衣松松垮垮地从领子处分开,露出他精致的锁骨和优美的颈线。田七悄悄咽了口唾沫,她再也不敢说他娘气了,穿上衣服看着瘦弱,可是那结实的肌肉这么大喇喇地裸露在她眼前,证明他不是个绣花枕头。
    豆沙色的小茱萸从半开的单衣露出,隐隐约约。她慌了神,不知该上前帮他穿衣还是赶紧退出去非礼勿视。
    “还愣着干什麽?真是个笨手笨脚的丫头。”莲生有点起床气,语气间似乎透着些不耐。
    田七抛去那些旖旎的幻想,不断默念“这是工作、这是工作”,赶紧从屏风上拉下外衫,想给他披上。怎奈从没给男人穿衣,两人又靠得那么近,一顿囫囵之后,差点把莲生困在外衫里。
    莲生只坐着打哈欠,一动不动地让她摆弄,等了好一会,看她还在身边转悠,外衫穿得乱七八糟,还差点把自己憋死,起床气蹭得冒起来了:“怎么弄这么久,连衣服都不会穿,真是笨死了。”
    田七很为难地低头望着他:“我……我不大会穿男子的衣服。”
    “我记得你是成过亲的,难道不曾帮你夫君穿过吗?”
    “我们成亲没多久,他就夜夜不着家,回来了一身酒气,还不让人靠近清理。再说,我们小户人家穿的哪有公子这么讲究,这些个缎带纽结,真不知该怎么摆弄。”田七已经把“悲惨的过去”牢牢记在心里,可以随时搬出来用一用。
    不过,“不会穿衣”不是假的,她在莫家庄时,根本不敢帮哥哥穿衣,记得试过一次,结果就被他拖到床上去了,后来她再也不敢引火自焚……不知哥哥现在怎么样,会不会还在生气,风无痕会不会怪她。
    莲生听了她的可怜身世,本还有些同情,可一见到她傻呆呆的表情,又气不打一处来,真奇怪自己当初怎么了,一抽风找了这样难以交流又笨手笨脚的傻女人回来。
    田七感觉到了灼灼视线,她冲他咧嘴傻笑,莲生看着她小狗一样讨好的样子,那点刚冒头的怒火又憋回去了,他叹了口气说道:“我自己来吧,你去把薄荷水端来。”看着田七一路小跑出门,莲生不禁摇头苦笑,还是银月会干活,只可惜他已经不是小工了。
    一盏茶的功夫后,莲生总算顺利地吃完了早膳。他盯着田七白净的小脸看了很久,觉得这小兔子般的存在,在这如狼似虎的店里很危险……十分危险,心里泛起一阵酸意,感觉怪怪的。
    他杏眼微眯,拿起把牛角梳说道:“七丫头过来,你的头发太难看了。”
    田七摸摸头,感觉今天早上出门时已经打扮得很用心了,还特意用了自己最喜欢的雕花钗子,本已不指望在这美男无数的地方博得眼球,只希望给人干净立正的印象,可是被美男子莲生这么一说,她真的对自己的审美产生了怀疑,感觉自己跟这里格格不入。她老实地坐在铜镜前,等着莲生给她的发型换个花样。
    莲生取下她的钗子,一头乌黑的瀑布般的长发披肩而下,根根柔丝缠绕他的手指,莲生心底一个不知名的地方一软,眼神不自觉地放柔,他细长灵活的手指在她头上盘弄了一会,一个小书生样的包子头就弄好了。
    莲生满意地看了看,虽然依旧能轻易看出她是女子,却让他有了莫名的安全感。
    田七望着镜子里的人影,说不出哪里好……这种普通的发型谁不会弄呀。不过既然是莲生亲手替她绾的,自己也不好说什么。
    可能是瞧出了她的小情绪,莲生淡淡地说:“你身为女子,在这种地方要避着客人,没什么事就别往大堂和前堂去,老实待在这干活就行。”
    田七连连点头,正要端了食盒往外去了,莲生又补充道:“不许搭理客人,也不准理其他的公子。”
    田七依然点头如捣蒜,离开房间。她看看日头,离午膳时间还早,收拾了碗筷也没什么事,便坐在台矶上看猫儿狗儿打架。
    一阵衣裙的悉悉索索声响起,田七抬头望去,原来是银月回来了,可看他的样子似乎不大高兴。田七拉着他坐下来,拿出午膳剩下的麻团递给他。银月颇为哀怨地瞅了她一眼,摇摇头。她自己啃了麻团,边吃边问:“怎么了?早上出去还好好的。”
    “哎,陪客人真不是件容易的事,今天我快累死了。”银月惨兮兮地诉苦着。
    通常上午来的客人并非是来寻欢作乐的,朝凤国无所谓男女,只要有本事,谁都可以入朝做官、行商。有些女商人为了把买卖做得成功些,经常会把商谈地点设在少爷店,小酒一喝,又有小美男环绕,气氛被炒起来,成功的几率都要大些。
    而另一种情况则正好相反,女人们前天晚上才会过自己的少爷,第二天又想得紧,便会约出来一起逛街划船。
    银月头一回正经接客,就是陪楚家二夫人逛街,二夫人今年四十多岁,夫君是做生意的,经常不在家,所以楚夫人有点放飞自我。
    楚夫人醉翁之意不在酒,一路上都在问银月莲生公子的情况,他家是哪里的,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子等等。
    银月当小工的时候就极其崇拜莲生,关於他的事情当然是熟记在心,再加上店里的规矩就是想尽一切办法让客人开心,所以他很好脾气地告诉了她一些不是很隐私的消息。
    当时银月还很开心,楚家可是君临城中赫赫有名的行商之家,若是二夫人成为莲生公子的固定金主,公子的银子就不用愁啦,而且在排名上也可以轻轻松松打败星灿,真是一举两得。
    田七听得晕晕乎乎,只知道貌似又有新的主顾看上莲生了,想让银月帮着搭桥。可她还是不明白为什么银月愁眉苦脸。
    银月抽抽鼻子,幽幽瞪了她一眼:“你哪知道做这行有多不易。我原本以为楚夫人只是对莲生公子感兴趣,谁知跟其他女人一样,对我也开始动手动脚的,我没办法,只好任她胳膊都抓红了呢唉,我不该跟你说这些的,少爷们都是这样过来的能像莲生公子这样顺着性子来,不是人人都做得到的。”
    田七不知如何安慰他,说什么都不合适。看来头一天接客,对于年纪尚小的他着实不易,果然干什么都很辛苦。
    田七想起莲生清冷的眼神,他是不是也受尽了委屈才有了那样的眼神呢?
    她回忆起两人见面的场景,他根本不看她,临走时才问起这个“脏兮兮的东西”;第二次在他房里,口气也是淡淡的,好像在说一件跟自己无关的事,后来他说她笨,说她傻,还嫌她麻烦。
    如此看来,莲生不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好似把所有东西都隔离在外面,性子不冷不热,让人琢磨不透。但莲生公子帮她绾了长发,替她省了不少麻烦,她还是很感激的。
    “嗯,你说,莲生少爷他一直都是这个性子吗?”
    “我也不大清楚,我来的时候他已经是店里的支柱了。我刚被分到公子手下时,看到他拒绝客人还觉得很奇怪,后来才知道公子一直都如此。莲生公子碰到合意的客人,会一起喝酒聊天,但若是看不顺眼的,饶是千金也难让他出陪。不过即便是这样,来找他的女人还是不少,银子也是极多的,掌柜也就不说什么了,甚至还替他挡回了没礼貌的客人。”
    田七点点头,还想问点关于莲生的事,突然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了她:“银月马上到我房里来,我有事要问你。”
    银月缩缩脑袋,站起身来跟着去了,走了几步,前面的人突然停下来了:“这么闲的话就去睡一觉,晚上可有你忙的。”
    田七愣了好一会,才意识到他在跟自己说话,刚想道谢,那人影已经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