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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开缠绕的锁链,徐迟轻轻拉开门,灰尘混杂着腥臭扑面而来。
两人交换眼神,周岐捂住口鼻,率先跨了进去。
这是一间废弃的剪裁室。
房内有两台蒙尘的缝纫机,散落一地的羊皮纸上满是凌乱的线条,依稀可见蓬裙各部分的设计样貌。立裁人台东倒西歪,墙壁上有充满童趣的涂鸦,到处是木马洋娃娃等小孩子钟情的玩意。
徐迟蹲下,并起二指夹了一张草稿近看。
“这里应该属于真正的公爵夫人。”他指着纸上褪色的花体签名,“她叫埃米洛德。”
“这个名字取自希腊语。”周岐掀开角落里蒙着的白布,“意思是绿色的宝石。”
“绿宝石啊……”徐迟沉吟。
“想到什么了吗?”
“没有。可能有。我是说,不负责任的联想罢了。”
“那你先别纠结了,过来看看。”周岐朝他勾勾手指,“喏,我们要找的东西。”
徐迟将草稿叠好,放进胸前的口袋,走过去。
那幅一家三口和谐美满的油画沉静地斜靠在墙角。
这次,徐迟近距离仔细观摩起来。
“果然没错。画里埃米洛德的裙子就是公爵夫人,哦不,现在应该叫他公爵了,是我们来到庄园的第一夜,公爵展示给我们看的那件。”周岐用指尖轻触油画上埃米洛德碧绿色的眼睛,“公爵取代了埃米洛德,成为了新的公爵夫人。”
“他杀了她。”徐迟道,“还把她做成了人形衣架。”
“变态吗?”周岐不解。
徐迟摇摇头,把油画翻过来:“说说看你的想法?”
“我觉得裙子有鬼。”周岐说,“其实压根不是性别的问题,触发死亡的条件有两个:一,违背公爵的意愿。二,穿上公爵给的蓬裙。这就是为什么舞会过后会出现男性受害者,因为他当时正穿着裙子,又跳错了舞步,完全满足条件。”
徐迟表示赞同:“如果我们推测得没错,那凶器就是裙子。接下来就该搞清楚公爵如何利用洋裙杀人,以及杀戮背后的动机。”
周岐啧一声:“变态杀人不需要动机。”
徐迟不置可否,他扶住油画的画框,抬腿,对准中心一脚踹过去。
噗擦,公爵的脸裂开一个大洞。
“哎操!”周岐被这波操作惊到,往后跳了一步,“你干什么?”
只见徐迟弯腰,自裂口撕开防水涂层,找到相框里暗藏的夹层,左拨右拽,拉出一卷羊皮小册子。
周岐:“……”
“你怎么知道里面藏着东西?”周岐有点服气,他拎起面目全非的油画颠来倒去地看,没发现任何可供参考的蛛丝马迹。
“不知道。”徐迟翻阅起手册,“只是试试。”
“试试?”周岐头皮发麻,“你这叫毁坏他人私有财产。”
徐迟弯了弯唇角。
笑意转瞬即逝,却被周岐捕捉到。
周岐:“你笑什么?”
“我笑久病成良医。”徐迟耸肩,“这句话看来有点道理。”
周岐脑袋灵光,立马反应过来:“怎么着,是不是觉得蹲监狱的懂点法律知识挺违和的?唉,跟你这么说吧,世上最了解刑法的人,一个是警察,另一个就是罪犯。少瞧不起人了,你这就是歧视……”
“这是一本日记。”徐迟不想打口水仗,适时打断。
“你转移话题的技术太差劲……”周岐也相当收放自如,“哦,是吗,谁的?”
“埃米洛德。”
“上面写了些什么?”
“你自己不会看?”
“这他妈都是英文!我要是看得懂我还问你?”
徐迟狐疑地觑他,似笑非笑:你连希腊语都懂一点,会不懂英文?
周岐无视他质询的目光,继续装傻充愣:“而且这字迹都是连笔,一长串字母连个标点也没有,看得我头晕,学霸,给翻译翻译。”
他演得这么费劲,徐迟也无意拆穿:“听好了,我只大概说一下。”
周岐嗯哼一声,摆出洗耳恭听的架势。
徐迟的嗓音无波无澜,如外交部官方发言人。尽管他念出的内容与严谨理智的演讲通稿天差地别。
“内穆尔对裙子的狂热爱好已经抵达我所不能忍受的境地,一天之内,他勒令我必须更换十二件蓬裙,以满足他那变态的观赏欲。天知道这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我甚至开始怀疑,当年他娶我,只是因为我能做出贵妇人们交口称赞的裙子而已。他并不爱我,他的眼里只有该死的裙子!”
“我的灵感枯竭了,我现在见到布料就恶心,我要改变现状。内穆尔就是个变态,他有恋裙癖。”
“内穆尔把魔爪伸向了可怜的珍妮,他让小女孩不停地换衣服,直到把她累得直不起腰。天呐,我得快些想办法,不能让女儿重蹈她母亲的厄运。”
“新来的管家令我感到不适,他跟我一样,有一双绿色的眼睛。他说他曾经是吉普赛部落里的占卜师,并向我保证他有能力解决庄园里的一切问题,包括公爵先生的病症。他完全是在胡说八道。”
“今天我撞见内穆尔在卧室偷穿我的裙子,他的表情迷恋且欢愉,他疯了。我无法与疯子共度一生。我与他大吵一架。”
“我得把珍妮送出庄园,与这样的父亲生活在一起没有任何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