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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
“击剑不是为了进攻。”男人屈起修长的二指,敲了敲他的剑,“而是为了控制。”
“控制对手?”
“不,控制自己。先自控,再控人。”
周岐料想当时的自己应该是一脸懵逼。
好在那人也没指望七岁的熊玩意儿能有什么深刻的思想,隔着手套捏了捏小孩汗津津的脸,柔声哄道:“好了,小王子殿下,现在我们可以重新开始了吗?”
——“好了,成王败寇,我听你的。”
徐迟的嗓音乍然切进来。
周岐倏地睁眼,表情空白三秒,而后左右开弓,啪啪啪拍起脸:冷静点周岐,上将要是活到今天,都是五十岁糟老头了,怎么可能那么年轻?而且长得也一点不像……嘶,上将长什么样儿来着?
有了睡眠舱,72小时就显得不那么难捱。
监控器里,大多数人都在吃喝玩乐乱搞男女关系,抓紧时间享受末日前的狂欢。
也有几名例外的,A区尾号530的那位成天昏睡,脑电波显示他每隔几个小时会醒来一次,可即使是醒着,他也不声不响地阖眼假寐;于530而言,生命的意义在于静止,同在A区的另一位,生命的意义则是运动不止。此人哪儿都不去,一直就待在三号剑道,致力于将所有应战者抽得落花流水哭爹喊娘。
此外,有待在医院太平间沉迷于解剖尸体的女医生,有以头撞墙撞一下念一句诗的长发文艺男青年。
奇葩年年有,今年扎堆出现。
旋转魔方再次“叮”一声出现在房间中央时,徐迟的脚尖刚刚触及地面。
躺着的这三天让他双腿血液循环不良,甫一接受重力的支配,脚底便激起针扎般的刺痛。
他踉跄了一下,稳好身形,朝魔方走去。
【绿色回收舱已关闭,魔方重启。幸存者A1019530,请重新选择。】
从公爵的庄园出来,徐迟又换回了之前的病号服,依旧狼狈羸弱,如干枯衰败的树枝。
一切好像回到起点,徐迟伸出胳膊,手臂穿透魔方的光影。
“你到底是什么?”
他缓缓握紧拳头,自言自语。
魔方机械冰冷地重复:【请选择。】
“存在的目的?”
【请选择。】
“谁把你造出来的?猎鹰,还是天狼?”
魔方闪烁了一下,如同人在眨眼睛,但很快平息。
【A1019530。请选择。】
一回生二回熟。
这次徐迟把手按在了魔方红色的那一面上。
【指纹已采集。您选择了红色回收舱——朱家诡事。请准备,舱门即将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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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那儿发大水,闹饥荒,既然都来投奔咱们村,那就要守咱们赤村的规矩。”成婆老得不成样子,缩得只有半人高,佝偻着腰一步一步走得艰辛,松垮的面皮被吹出波纹,她破碎的警告也散在强风中,“一不得半夜出门,二不得……拾亡人物件,三不得只身上……赤山。”
“赤山?”她身后跟着的人群里,一位长发盖面个高腿哆嗦的年轻人小声提问,“这里三面环山,哪座山是赤山?”
其他人纷纷点头,他们也想问,但不敢。
成婆多看了那小伙子两眼,只看到一头张牙舞爪的稻草长发,劈头盖脸贞子似的,眼皮子一阵抽搐,她伸出蜷曲如鹰爪的手,迎风一指:“喏,就后面那座小土丘。”
那小土丘一看就不大正常,青天白日的,山头压着层灰蒙蒙的瘴气,大风刮得人都站不住,瘴气却仍然浓稠如墨,化也化不开。
“你们这一大帮一大帮地涌来,咱们村也没多余的房子,天儿不早了,你们就暂时歇在朱家吧。”成婆老归老,脚程却快得惊人,也不知道着急忙慌赶去哪里,“朱家老爷以前中过举,当过县太爷,他这老宅啊,三进四合,是咱们村最大最气派的屋子,别说你们,就是再来几家人也照样容得下!”
众人敷衍地应着,顶着一张张上坟脸,并没有一点即将入住豪宅的欣喜。
村子里没有多少人气,将将黄昏,家家就已经关门闭户,路上能看见的活物就只有青石板上啄虫子的鸡,和龇牙咧嘴冲陌生人狂吠的狗。
走过泥路,姜聿将长袍的衣摆扎进腰带免得沾了泥水:“都说要富先修路,瞅门前这路,朱家估计也富不到哪里去。”
一只大而有力的手掌啪地拍在他后脑勺上,恶意地搓了搓:“你个穷要饭的,还挑三拣四?”
“诶哥,别小看我。”姜聿拍开那只手,学对方的语气啧了一声,“你永远也无法想象,我当年多有排场多有钱,内裤都是高级定制,出门都是劳斯莱斯,去哪里身后都跟着一打保镖,摔破点皮就惊动家庭医生……”
“梦醒了儿子。”周岐冷嗤,一个字也不信,“你要是个有钱人,那爸爸我还是国王他儿子呢!吹吧吹吧,谁还不是个小王子呢?”
姜聿:“……”
姜聿哼地一跺脚,屁股一转就奔去队伍末尾,把同样的话对另一个清瘦男人又说了一遍。
男人苍白的脸上萦绕着沉重的病气,还新添了咳嗽的毛病,比起上次见面,性子也更沉默更高冷。其他人都离他远远的,一是觉得他不好打交道,二怕被过了病气,三怕这人万一走着走着突然就挂了,没得平添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