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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你怎么背了个这么晦气的东西?”徐迟探头一看,露出震惊嫌恶的表情,“看看,你脸色好差,快,快把背上的东西放下来!”
    闻言,一向不对徐迟设防的周岐果真松了力道。
    耳边传来骷髅鬼激动时抖动下巴发出的咔咔声。但它还是高兴得太早了。
    力道卸了一半,顿住了,周岐再次把背上滑下去的重物往上一掂,同时艰难地呼出一口气。
    “怎么了?”徐迟关切地问。
    周岐摇头,一副很惋惜的样子。
    “你装得太没水平了。”他说,“正儿八百的娇哥哪里有这么多的废话,一看见我驼了个来历不明的鬼东西,多半是就直接上脚踹了。”
    “徐迟”:“……”
    “徐迟”气得直接扭曲变形,消散在风里了。
    三番两次地耐心哄骗,鱼儿就是铁了心不上钩。骷髅也怒了,徘徊在胸口的那只骨手停住,张开五指,尖利的指尖刺透布料,冷冰冰地抵在皮肤上。
    周岐打了个激灵。
    “嘻嘻,那就让我来看看,你的心脏是不是也跟你的人一样强壮,嘻嘻,嘻嘻。”
    它笑完,“噗呲”,那只手一用力,嶙峋的骨节即没入皮肉。周岐只觉心头一凉,胸口上破了个洞,风呼呼地灌进来。剧痛潮水般袭来,他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额上黄豆般的汗珠洒在山路上,刹那间被蓬松的泥土吸收殆尽。
    那只手一寸寸侵入胸膛,翻搅戳刺,如入无人之境。
    嘎嚓,似乎是保护心脏的肋骨被掰断了。
    跳动的心脏被握紧,那五指收拢,狠狠一捏。
    有一瞬间周岐眼前突然一黑,以为自己就要失去意识,但接着又恢复清醒,而后强烈的晕眩袭来。他勉力低头,看到血涌如注,浇湿前襟。剧烈的痛楚撕扯神经,使得胃部痉挛,喉头抽搐,他一扭头,哇的吐了出来。
    肌肉也开始僵硬,看样子是无法走完这段路程了。
    他跪在地上,面如金纸,浑身颤抖,却依然没有松开紧紧箍着骷髅腿骨的双臂。
    “松手吧,松了手,我就不要你的心了嘻嘻。”耳边的嘻嘻怪完美阐释了什么叫不到黄河心不死。
    周岐出离愤怒了,一嗓子吼出来:“你是什么狗玩意,也配得到老子的心!”
    正活体剖心的骷髅:“……”
    吼完,报复了个爽,顿感胸中烦恶尽除,周岐竟豁达地大笑起来,状若癫狂。
    直笑到有人重重地拍了一记他的后脑勺,他才停下,喘息着转过头。
    “你跪在地上傻笑什么呢?”
    眼前的血色褪去,周岐的视野里出现一张熟悉到化成灰他也认得的脸。
    这张脸的主人正蹙着眉,目中隐含担忧。
    周岐有点呆,空出一手,颤抖地伸过去,脸的主人下意识想躲,但随即克制住了。
    周岐于是如愿以偿,伸出两指,用力捏住那层薄薄的脸皮,往外一扯。
    脸蛋被扯得变形的徐迟:“……”
    沉默,沉默,沉默。
    三秒后。
    “你想死?”徐迟阴恻恻地道。
    “靠,这回是真的!徐迟,我他妈差点就死了!”周岐回神,立马松了手,还顺便揉了揉那片被他捏红的面皮,趁机流连忘返。
    徐迟拍开他的爪子,投来问询的目光。
    周岐艰难爬起,一回头,跟重新回到他背上的四十岁亲切男人大眼瞪小眼。片刻后,他彻底松了一口气,简单地跟徐迟讲了一下方才发生的事。
    他整个人汗流浃背,宛如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说一句擦一把汗。
    吴长江吴黄河就站在不远处,面露疑惑。
    “实际上,你只在这里跪了一分钟都不到的功夫。”徐迟沉下脸,“我还以为你累了,想歇歇。”
    “你觉得我像是背个尸体爬座小山就会累倒的人吗?”周岐从眼尾下方瞥他。
    结合过往经历,徐迟只能向牲口势力低头:“不像。所以我不放心,回头过来看看。”
    “谢了。”周岐闭了闭眼,很疲惫的样子,“要不是你,哥们真就凉了。”
    “不客气。”徐迟说。
    ——谢了。
    ——不客气。
    这过分疏离的语气令两人同时微妙地顿了顿。
    周岐笑骂:“你傻逼吗,跟我说不客气?”
    “是你先说的谢。”徐迟反驳,抬脚追赶远去的木鱼声,猛地一回头,“还有,你说谁傻逼?”
    周岐理直气壮:“我说我。你听错了。”
    徐迟:“。”
    木鱼声最后终止在接近山顶的一处凸出来的扁平巨石上。
    按照桑吉的提示,四人将背上的四具尸体并排放置在地上,悉数剥去身上衣物。
    腐臭弥漫在天地间,区别于臭鸡蛋臭豆腐的气味,这种味道只要一闻见就都明白,是特属于人类尸体的味道。
    周岐直起腰,扫视一圈。周围满是羽毛,血水,粪便,碎骨,毛发,以及各种各样凌乱褪色的衣服。
    天上盘旋着几只灰扑扑的秃鹫,嗅到气味,开始扑着翅膀一寸寸往下沉降。
    其中一只大胆地停在尸体不远处,收起翅膀,迫不及待地来回走动。
    桑吉脱了上衣,赤着膀子,从麻袋里拿出几把锋利的刀。没打一声招呼,他提刀沉默地在尸体的腿部、臀部、背部、胳膊的皮肤上拉出刀花,然后背部起刀,一刀划到脚后跟,悚然的场面就此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