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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土壤结构和地质也与金丘大相径庭,这对安托万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挑战,刚来的那两个月,他每天除了上山实地考察,还要花很多时间阅读和分析数据,以及和经验丰富的酿酒师雷恩沟通。
雷恩是Robert从新西兰特聘过来的知名酿酒师,他的很多酿酒手法十分前卫,比如他主张不要在酿酒过程中加入二氧化硫,他认为二氧化硫的使用会影响葡萄酒本身的风味。虽然安托万并不总是认同他的看法,但是毫无疑问,他喜欢与雷恩交流,雷恩身上有新世界酿酒师所具备的大部分特点,这对安托万来说,就像打开了一个新的大门。
现在他的工作逐渐步入正轨,旧株的剪枝已经于二月份完成,新株的砧木和克隆品种今天已经确定——经过对土壤成分和附近气候的数据分析,他选定了被称为新波玛的FPS91克隆株,这种葡萄颗粒小而紧凑,皮很厚,酿出来的酒颜色深,有骨架,单宁成熟,而且水果香气集中,很有陈年的潜力。
最近这两周,他每天早上六七点上山,中午下来酒庄快速吃个饭,接着到实验室处理剩下的工作,或者和酿酒师去酒窖尝尝前任庄主留下来的酒,根据那些酒的风味变化和以往的酿酒笔记来推断这里的风土特点、确定最佳的酿酒手法。太阳西斜之前他会再上山一趟,然后回家吃晚饭。
他不爱做饭,可到了这里也只好捏着鼻子去下厨,这里的餐厅和所有的小镇一样少得可怜,大部分只有pizza和三明治供应,令他十分怀念上海的外卖服务。
今天跟老板碰头之后,他同往常一样在山上忙到夕阳西斜,突然想到晚上要看的笔记落在实验室里。
车开到酒庄门口的时候天已经暗下来,他与一辆黑色SUV狭路相逢,安托万踩下刹车让对面的人先进。
两辆车一前一后进去,又停在相邻的位置。基于主人的心态,安托万转过头去,想与来客打个招呼,却在看到那人的时候惊讶得愣在了原地。
暮色四合中,那个一直让他心心念念记挂着的男人像做梦一般走到他面前,身后星星点点的灯光映得他的眼睛似有一种别样的温柔:“真巧。”
安托万屈起食指摸了摸鼻尖,低下头笑了起来。
沈劭祈耐心地等着,等到他带着顽皮的笑容抬起头:“巧在哪里?”
沈劭祈十分坦然:“我以为找你要费一番功夫,运气不好的话,我恐怕得厚着脸皮去找你老板要你的地址,却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你。”
柔软的海风吹过不远处的树林,微微的沙沙声由远及近,就像后知后觉光临的幸福感。安托万笑着张开怀抱。
沈劭祈挑了挑眉,但还是走近一步。紧接着,他被牢牢地抱住。
“我一直很想你。也一直想跟你说对不起。” 他听到安托万在耳边轻轻地说。
情话人人会说,他自己就是各种高手,但面前的人平铺直叙般的两句话却让他兵败如山倒,一种从未有过的感情攫住他的心脏,不是紧张,不是喜悦,只是好像心里绷着的一根弦突然放松,双脚终于踩到了地面上。
他的感情关系向来直来直往,干净利索。他没追过谁,也没惦记过谁,萍水相逢的短暂关系断开了几个月,再见时等待他的会是什么,他毫无经验,心里一直忐忑。
跟顾靖扬道别之后,他也坐上自己的车,开出二十几公里,他却突然改变主意,掉头往酒庄开,一边开,一边打薛窈的电话通知她取消航程。
是一时冲动吗?如果是的话,往回开的这十几分钟也足够他修正自己的冲动了。
但不是吗?未来几天的行程全部待定,上亿美金的谈判搁置,就为了去见一个有过露水情缘的人,他这辈子又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了?
可他一路都在想着Andrew说的话,这个世界上可爱的人那么多,能入他眼的,又有几个呢?
放不下就来吧,好过在别人身上找他的影子。
安托万在镇上一个三层公寓楼租了一套一室一厅的房,进门的左手边就是开放式厨房,L型的流离台靠着墙角,水槽的那一边一堵墙隔开厨房和客厅,一张小圆餐桌放在L型两边夹起的空间里,就是餐厅了。
客厅倒是蛮大,两个落地推拉门通往阳台,安托万带着沈劭祈走进去,把长沙发上散落的抱枕随意堆到一侧,招呼道:“随便坐,喝点什么吗?”
他直起腰来,正要往厨房的方向走,手腕却被扣住,男人干燥有力的手指像是带着电流,从手腕被握住的地方迅速直奔他的心脏。
安托万转过身去,四目交接的时候,电光火石的瞬间,他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出了与自己相同的意志。他们迅速靠近对方,跌跌撞撞地倒在身后的沙发上,唇舌在彼此的口腔之中激烈纠缠,双手在对方的身上抚摸。
因为今天要见的人是Robert,沈劭祈入乡随俗地穿得挺休闲,下面是黑色牛仔裤,上面的衬衫外面套着一件V领毛衣。安托万甚至懒得跟他身上的衣服搏斗,直接一把全部推上去,唇舌依依不舍地从他口中退出来,又迫不及待地卷上他的胸膛。
沈劭祈急促地呼吸了一声,手指深深插进安托万浓密的发中,捧着他的脑袋示意他抬头。
安托万抬起头,沈劭祈勾起唇角对他笑了笑,只一眼,安托万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抬起身体,又吻上男人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