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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感冒药,困意来势汹汹,晚上十点一刻,周正昀就躺到床上了。因此,翌日她醒得很早,精神也不错,索性穿上切合天气的衣服,去杂志社上班了。
早上九点,周正昀一个人从电梯里出来,带着一点儿紧张感走进办公室,发现昨天她在使用的长桌,今天让孔雀给占了。孔雀对面还坐着一个男人,光是看着他的背影,她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从国金商场见到他的第一面开始算起,今天早上是她第四次见到他了。
但她不知道他和孔雀在谈论什么,她是故作随意地走上前,跟他们打声招呼,还是另外找个地方坐下,不过去打扰。然而连周正昀自己也没有想到,此刻她竟然举步上前了。
她听到他的声音,感觉有点儿绵厚,却又格外干净,正在说着,太复杂了,你等于把杂志全盘搬到电子刊上,那有什么新鲜的?我是要你从专刊开始,不要搞这些花里胡哨的hellip;hellip;rdquo;
孔雀发现她正走来,随即伸出手跟她打个招呼。于是,坐在孔雀对面的程继文也回过头,见到是她,匆匆点头示意,又继续跟孔雀谈话。
他们没有阻止周正昀在长桌的另一头坐下,不觉得她有甚妨碍,还是相谈入神,谈得孔雀愁眉难展。应是谈话结束了,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半晌后,孔雀叹了一口气,开腔说,我想喝杯咖啡。rdquo;
程继文好笑地说,想喝就喝。rdquo;
孔雀试探着说,我想喝你的咖啡。rdquo;
程继文无语片刻,才答应道,去吧。rdquo;
孔雀活动起来,他没有忘记周正昀,喊了她一声,小昀,你喝咖啡吗?rdquo;
周正昀听得见他们刚才的对话,自然晓得他说的咖啡,是程继文的咖啡,她怎么好意思品用,赶忙说,我不用。rdquo;
孔雀从眼前离开后,方圆十米之内,只剩下她和程继文了。即使他们坐在彼此的斜对角,连余光也难以捕捉到对方,周正昀还是觉得他十分地让人在意,她只得假装专心地敲键盘,却是敲了几个字,就删了几个字,把资料里的文字照搬进新建的文档里,才显得不空荡。
这时,她听见程继文出声,感冒好了吗?rdquo;
周正昀有些意外,名正言顺地把目光转向他,回应道,嗯,好了。rdquo;
他点着头,视线和注意力都集中在手中的ipad pro上。他身上穿着米白色的圆领毛衣,毛衣的印花像是不规则的色块,里头穿着细条纹的衬衫。这个搭配使他像是哥德堡小博门码头上,停靠的一艘船。
她早已收回目光,只是还找不到工作的思路,她知道搬离这个位置,肯定更自在,但她没有要搬走的动力,或者说这里有让她留下不动的原因。至于这个原因,还很模糊,说不清楚。
小昀。rdquo;
程继文突然这样叫她,有别于孔雀叫她的感觉,使她的紧张迅速蔓延开来。接着,他居然从原处起身,坐到她的眼前来了。
他坐下来,说,我看了你写的秋冬总结篇hellip;hellip;rdquo;
也许是因为面对面,她闻到了他从身上飘来的淡淡的香气,而她今天出门前忘记喷香水了。这让周正昀忽然记起曾经在网上看到的一句话:记得随时保持好闻,因为你不知道下一秒谁会来拥抱你。
首先我很欣赏你对文章结构的把控,所以我并不是要质疑你的能力,我只是要提醒你一点mdash;mdash;你在写文章的时候必须想着,你写这篇文章的出发点在于,如何引发争议,你要写的不是一篇普普通通的时尚资讯,让人看一眼就翻过去了,你要写的,是能够留下起码一整天的话题的东西,rdquo;程继文看着她,你明白我的意思吗?rdquo;
周正昀点头,他已经讲得浅显易懂了,她有点发愣,一是因为他想要的流量rdquo;,她可能写不出来,二是他的眼睛除了漂亮,还很特别,究竟是单眼皮,还是双眼皮,她正大光明地研究了一会儿。
别紧张,轻松点,不要老用自己的脑子琢磨,多吸取别人的经验,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rdquo;程继文安慰她说。
周正昀感到为难地坦白说,我的压力都是你给的。rdquo;
程继文愣了一下,跟着笑出声来,他保持着明亮的笑容说,抱歉,有空我请你吃饭。rdquo;
为什么?rdquo;周正昀不解地问,你不打算给我开工资?rdquo;
他更不解地说,当然要给你开工资。rdquo;
那你用不着请我吃饭,都是我应该做的。rdquo;她理所当然地说着。
你hellip;hellip;rdquo;程继文一时语塞,干睁着眼,然后才接上,说的对。rdquo;
她又不是来杂志社做义工的,既然是工作,肯定要按照老板的要求完成,没有必要请她吃饭作为劳动补偿吧。周正昀想着。
程继文带上自己的ipad起身要离开,对她说着,你忙吧。rdquo;
周正昀想到了什么,叫住他,总编!rdquo;
程继文转过头,脸上没有表情地看着她说,还有事吗?rdquo;
周正昀莫名地感觉到他好像是hellip;hellip;生气了?
她想想又觉得是自己的错觉,他没有理由生气,她刚刚帮他省下一顿饭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