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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很多人说太清水了,所以,咳咳……
    这章有个吻,大家慢慢找……
    正文  第39章 报应
    陶晴忙端起杯子低头喝水,趁这功夫也好缓一缓神思,这才惊觉谈话已经偏离主题十万八千里了,赶紧借着将话题拉回正途的档口,免了此时尴尬,便问:“皇上既然知道刚刚的丫鬟不是锦妃的人,那应是知道她属哪宫的。”
    “爱妃想如何?”
    想如何呢?这明显是个局。如今宫里人人自危,明锦也在禁足之中,这人却偏挑了这个档口来投毒嫁祸,想来也没抱成功的希望吧。可若没有成功的希望,又何必多此一举呢?除非是……
    季泽扭头看了她一眼,“既是有心安排,总不好辜负的……”
    她只是约莫这猜出来的,可他是确切知道人是谁派出来的,这其中还是有差别的,但看他没有要说的意思,陶晴也不便细细追问。
    刚用过晚饭,太医便过来了,又是施针放血喂药那一套,忙了不下两刻钟,才退了出去。
    陶晴见今日也没什么要做的了,便想寻个时机告退回去了。
    可她还没开口,季泽却发话了,“许是因为身体虚弱的缘故,总觉得这御星殿里冷清得厉害。”瞟了她一眼,才继续,“幸好爱妃在这里,不然朕……只好追着爱妃到黎晨殿里去了……”
    陶晴:“……”
    不过他脸色确实不好,即使是被一旁柔和的烛光给照着,也盖不住神情上的疲惫和落寞。
    虽知这落寞是故意摆在那里的,可因着那句“朕只好追着爱妃到黎晨殿里去了”,陶晴也只能叹口气认命了,只是抬头看到他在小榻上安然舒适的模样,心中便老大不自在,上前两步道:“皇上龙体未愈,实在不宜于如此则窄的小榻上安息,还是在床上修养得好,也利于气血流通。”
    事实证明,身为君主,都非常的识时务,季泽虽用一声“哦”来表达了自己的质疑,可最后还是起身,慢慢地挪了回去,然后喊来温良,吩咐道:“这个榻摆在这里,着实碍事,况朕行动吃力,还不赶快抬下去!”
    这个榻是她最后的领地了,决不可退让!陶晴忙在一边跟了个腔:“皇上所言甚是,是臣妾昨晚考虑不周了。”不待他回话,便扭头对着温良,“就摆在书案旁边罢。”
    季泽自然明白着话里的意思,她是摆明了不和自己同床共枕,若他追问,少不得要听些“臣妾也是为皇上考虑”,她甚至会借着“臣妾确实愚笨,不能叫圣上满意”而请回黎晨殿……
    那样,岂不是没有意思了?季泽笑笑,便自己躺下睡去了。
    陶晴因昨夜精神劳累,白天又没了午觉,便有些瞌睡,见季泽睡下,自己洗漱完了,便也退了外披,抱着小白,躺在小榻上会周公去了。
    觉得天要亮了,她睁了几次眼,只觉得眼前昏暗,复又睡了过去。也不知是第多少次睁眼了,脑子里猛然清醒,都醒了这么好多回,天色没道理还如此昏暗啊。她猛地坐起来,才发现小榻周围竟摆了一溜的屏风。因了这屏风,纵使外面早已日上三竿,她这一方天地却还是昏昏不辨昼夜。
    她披上外衣,刚伸手,却见跟前那幅屏风竟自己挪到了一边,她抬眼,见外面有五六个丫头正低头在外面候着呢。
    片刻功夫后,便有丫鬟捧着梳洗的东西进来了,第一次这么被黎晨殿外的人伺候,又是在御星殿里,陶晴心中老大的不自在。关键是眼前十多个人却一点杂音都没有,这种疯狂的沉默,让她无所适从,于是喊来温良。
    温良躬身道:“皇上今日没有早朝,却因有要紧事需办,便宣了几位大人在书房议事。”
    陶晴无语地看着他,等他唠叨完了,才忍着脾气问,“我只是想问小白去怎么不见了?”
    温良:“……”
    太阳已经在东南角的蓝天上,离着午膳的时间应是不远了,陶晴看着一桌的早膳,却只喝了碗粥。小白抱大腿去了,她在殿里实在无聊,可因着前日那句“无谕不得踏出殿门一步”,只能在御星殿里转圈圈,可怎么转怎么觉得不如黎晨殿合心。
    午膳时分,季泽才缓步回来,面色倒比昨日好了许多,只是顺着额头滑到眼角的汗珠子却怎么看怎么扎眼。
    而对陶晴来说,比之更扎眼的则是他脚边的那一坨撒着欢的黑黄色!因看着太不顺眼了,她趁机将携小白回去的要求再一次明确地提了出来,并且通身充斥着绝不让步的凛然。
    这要拉长久战的架势惊得季泽怔了怔,说了声“好。”十分的爽快干脆,陶晴顿时觉得自己就是那充得饱胀的煤气罐,又找不到开启的门阀……
    春雀、夏羽看到江漫晨回来,欢喜得不得了,就连廊下的那两只相思鸟也叫得很欢快。
    可陶晴进黎沉殿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让人抬了一大桶热水到寝殿,然后泡了进去。
    洗完澡又换上身简单清爽的衣服,她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于是站到廊下,抱着小白去逗弄那两只相思鸟,心中却想着童嘉的事情。从季泽的话里看出来,边疆之事,他早已有了应对,无需担心。可关于童氏这一家子,他又会怎么处置呢?
    不多时,春雀看她头发干了,便拿了梳子过来要给她梳头。陶晴挥挥手,抱着小白进了屋,一头扎在床上,顿觉安心无比。
    她这一觉直睡到傍晚,睁开眼,却见季泽正在一边坐着,这货果然跟过来了!她只觉对眼前形势无力极了,也只好理了理垂着的头发,披衣下床,有气无力地行礼:“皇上怎么过来了,到底龙体要紧。”
    “今日日头有些大,朕便乘轿过来的。”他抚了抚膝盖上卧着的小白,“刚收到密信,边疆之事,已经解决了。”
    “嗯?”虽知道他早有应对,可才三天时间啊,陶晴过去把虎崽子抱过来。
    季泽本来面上的神情十分淡定,眼下却没有直接开口,反倒是笑了笑,面上颇不自在,道:“江固率领西卫城的大军北上,会师北宁府,迎战藩王,两方悬殊太大,那昭王便主动降了,也免去了血流四野;至于童辉那边,其实他刚起兵行至殷江,便被人绑了,朕早传了密旨出去,命人率着大军顺着殷江而下,然后,围了晏国都城……”
    果然,西卫城和南安道的“叛乱”都是假的,都是季泽谋划好的。江固率军回合北宁府去打昭王;而南安道自始至终都是个陷阱,大军顺着殷江去围了晏国国都,加上东连境上的江祝昌驻在那里,晏国又不敢轻易撤营,生怕腹背受敌……
    这个局怎么看怎么是因着造反而来的将计就计,事实上,只怕是有心人有意为之吧。陶晴抬头看着他,道:“臣妾果然是杞人忧天了,皇上这样的深谋远虑……”
    “深谋远虑也有谋不到虑不及的……”季泽叹口气,将目光投到小白身上,“比如它,便是在朕预料之外的……”
    他偏头朝窗棂上看去:“可朕既存了私心,得了江山,到手的又岂有被人抢去的道理,还要累及黎民受苦。”
    存了私心?季泽强皇位竟是为了自己的私心,这个私心又是谁呢?陶晴虽然十分的好奇想知道答案,可这种深宫秘闻什么的都超级危险的!
    许是她面上纠结挣扎得太过狰狞了些,季泽忍不住多看了会,许久才道:“母后心小,只装得一个人,再没有精力参与后宫之事,所以才会中计,被贬为妃,连同最后都只能以庄妃的身份下葬……她与父皇生时已有诸多遗憾,死后都不能同穴……”
    这就是他的私心:若自己能继下帝位,那么庄妃便是太后,理当同先帝合葬。
    可怎么看季泽都不是这样的人,这个事实就好比是小白想吞下廊下的那两只叽喳,因为这样就可以让它们在肚皮里团聚了。
    陶晴忍不住问:“真的么?”
    季泽嘴角咧得老大,眼睛眯的老小,道:“自然是假的。”
    陶晴只觉得一只野兽正在自己体内奔腾叫啸……
    季泽笑笑,便低头喝茶,半天没有说话。一个问鼎龙椅的人,若说他辛苦抢江山就是为了这么个理由,世人断不会相信,但不论这个理由在所有动机中占了几分几毫,只要这个理由成了动因之一,那么万里的江山是不是也能多出几缕人情味?
    陶晴看他心情不错,终于还是将压在心中许久的疑问道了出来:“皇上对皇后娘娘,当年可曾……”动情过?
    她没有把最后三个字问出口,季泽也跟着当做没听到,半天才来了一句:“自见识了父皇母后间的纠葛后,朕便觉得不动情应该是好的……”
    “想来应该是好的,”她记得经常在网上看到的一句话,便顺口接了下来,“心不动则不痛。”
    “心不动则不痛?有意思。”季泽将杯子放在桌上, “只是说出这话的却偏偏是你,果然,这世上因果轮回,报应不爽呢。”
    有些话,听过就算了,不可细究,否则只是徒添烦忧。陶晴深谙此道,并将其奉为真理,每每听了意蕴深远的话,便拿着不便深究的借口,抛在一边,懒得去想。
    季泽大概觉得自己今日话多了,便道:“本是来告诉爱妃军情,不想扯到这个地步……”
    是了,眼下的军情,眼下童家的局势,一切已成了定局,后天就是皇后上一世死去的日子了,可陶晴还有些小事没有弄明白,总觉得应该搞清楚得好。于是笑吟吟地说:“皇上,臣妾明日想去一趟琳琅宫。”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上一章,我让两人吻了,大家看出来了么~?
    正文  第40章 不归路
    是了,眼下的军情,眼下童家的局势,一切已成了定局,后天就是皇后上一世死去的日子了,可陶晴还有些小事没有弄明白,总觉得应该搞清楚得好。于是笑吟吟地说:“皇上,臣妾想去一趟琳琅宫。”
    这话于当下的情景着实突兀了些,季泽听到后也多少有些诧异,只是他的诧异不过是眸光中的一掠而过,只是瞬间便面色如常了,点头道:“爱妃想去便去就是。”
    虽说已经跟季泽报备过,可陶晴还是隔了一天才行动,因为这是童嘉上一世自焚的日子。午睡起来了,陶晴带着夏羽出门,许是季泽也早就下了命令,看守的侍卫并未阻拦,反而十分客气地将她们请了进去。
    童嘉正在偏殿里看佛经,听到宫人通传,怔愣在面上一闪而过,随即微不可见地点了头,面上再没什么动静,直到人进了屋,才持着书道:“坐罢。”
    陶晴还是上前两步,屈膝行了礼,谢过座。
    童嘉道:“你倒是仔细,不给人揪错的机会。”
    “无关仔细与否,娘娘是皇后,臣妾既是来拜见,就不可废了礼数。”
    童嘉听了这话,才将书放下,抬头冷眼看着她,“所以她们斗不过你。”
    与其说这是她给出的结论,毋宁说是她居高临下给出的点评,到底是皇后,即使到了如今这番境地,说话却一点不损自己的身份。
    陶晴抬眼在桌上瞟了一瞟,竟是她第一次来琳琅宫时,见到的那本《妙法莲华经》,几个月了,还是同一本,只是不知看书人到底看进了什么。
    千香上过茶,童嘉才开口,“晨妃今日过来,所为何事?”
    陶晴倾了倾身子道:“望能从娘娘处解惑。”
    “哦?”童嘉面上的笑容两分温和,三分疏离,六分尊贵,“那你有何事不明?”
    如今这个情形,客气已是累赘的东西,陶晴也不想转弯抹角,“臣妾今日过来,只是为了求两个看法罢了:一,娘娘如何看皇上;二,娘娘如何看锦妃?”
    “我为何要告诉你?”她不再自称本宫,可见对“皇后”这个身份着实是毫无眷恋了。
    “因为臣妾也带了娘娘想知道的消息过来。”
    “要同我交换?也罢,既是你带来的,想必应该有几分意思。”童嘉将一众人都屏退了,才挑出一个戏谑又期待的笑出来,“把我便告诉你第一个吧,只端看你要不要听了……”
    这话说得好生奇怪,她既已来到这里,自是来问个明白的,又如何会不听呢,陶晴只浅浅一笑,权当表了态。
    “其实你问的这两件,本是同一件,我也很想让你知道。”童嘉说这话时眉眼中颇具光彩,好似对这个反应真的十分满意一样,默了默,片刻便将思路理顺,复又开口:“陈年旧事了,与我来说,也实在算不得一个故事,只能勉强说说是个结局罢了。”
    童嘉的叙述如同窗外渐渐西斜的日影,保持着同一个节奏,没有起伏,如同在看佛经一样,无悲无喜无痛无伤……
    —————————童嘉自述的分割线———————
    自幼时起,爹爹便因着他的职位而整日在外奔波忙碌抑或应酬,看顾我和哥哥这件事,多是娘亲在操持。许是因为爹爹的关系,娘亲便常在身旁讲“等你长大了,娘亲定会给你寻个知情懂趣的夫君,教你过上圆圆满满的日子……”
    每当此时哥哥便会站出来,在一边拍着胸脯讲:“若有人敢欺负或是委屈了妹妹,哥哥定会要他好看!”
    是以,我自小便从未有过进宫的想法,更遑论母仪天下了……因从懵懵懂懂起,我就相信,娘亲讲的那些大约便是自己以后的人生了。
    后来渐渐长大,到了豆蔻思春的年纪,我便觉得娘亲所做的安排实在很好,找个不太差也不十分出挑的人家嫁了,只要那人待我好即可,也可以常回童府,看看爹爹,见见哥哥,陪陪娘亲;待爹娘百年之后,也还有哥哥护着我,倘若真被那人欺负了,我定要叫哥哥去将那人狠狠教训一番的……
    你就这么诧异?不信罢?可我自幼向往的生活就是这样的,安安稳稳无风无浪地过完几十载,这便是我、哥哥和娘亲一直憧憬着的结局了……
    但是憧憬不过是美好的愿景罢了,打破我们憧憬便是七年前的那庄大案。对,是当年的太子案。
    太子案发后,爹爹被贬了官,这本没有什么,我心中甚至还有些欢喜,连一直卧床四个月的娘亲心中都宽慰不少,还一直好言安慰爹爹,说既是年纪大了,就该回家好好享享天伦之乐……可当日,当日晚饭的时候,便来了一群人,将哥哥带走了……白日,娘亲的身体才刚刚和转了少许,却因晚上的一番惊吓而又病倒在床……
    爹爹出去为哥哥的事情奔走,我没日没夜地陪在娘亲身边,每次见她睁眼看过来,我便笑着说:“娘亲,爹爹说哥哥很快就回来了……”
    日后,回忆当时的情景愈加频繁,我便愈是肯定当日娘亲单单是靠着这句话才等了那几日。因三天后,父亲被通告去天牢领尸首……虽然我们努力瞒着,可母亲还是在两日后的晚上追着哥哥去了……
    这,就是那个真正的结局了……
    看吧,这着实算不得上是个故事,只是两个迥异的结局而已……
    无需这样看我,这都是许久之前的事了,说起来也没有当初的伤感了。只是我问你,若这两个结局应验在你身上,你会如何?
    (陶晴赶快将目光重新凝结在杯子上,认真掂量了一番,道:“没有这个‘若’,是以,我无法回答。”)
    是了,没有亲身经历过,谁回答得出来呢?!可是,假使你知道了造成这一切的元凶,你还会如此淡然、还能如此淡然么?!(童嘉看着陶晴低低冷笑了一声,满是嘲讽。)那我现在就告诉你改写童府结局的人是谁,可好?
    (陶晴早猜到那人是谁,可她竟真的如先前童嘉所说,有些排斥这个答案了……)
    就是季泽!你这么聪明,早料到了吧?呵呵……即便庄太后被贬,即便是他丢了太子之位,他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本无可厚非,可他竟然为了一己私欲,为了永不给太子党翻身的机会,而将四十多人下了狱,死在其中的更是高达三十八个!
    其实我童嘉不是悲天悯人的性子,死了谁活了谁又和我一个女子有什么关系呢?可关键是我哥哥也在其中,他被人活活折磨致死……你可知爹爹将他尸首抬回来后才发现,哥哥是咬舌自尽的!他那样的人,从不是个忍不得痛的……可最后却终究是抵不住,可见他们有多狠!当年的九皇子找不到扳倒爹爹的证据,所以拼命折磨哥哥……
    哥哥死了,娘亲去了,爹爹一夜颓败了下去,童家也名存实亡……
    可笑,你还问我如何看他?!那你觉得我能、我该如何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