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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萤,听话。”舒曼殊又贴在她耳侧,她浑身一颤,忽然哭了,滚烫的泪水湿在舒曼殊的脸侧,舒曼殊低头看她,幽暗的光中,她紧紧的闭着眼睛,眉睫之上一珠珠晶莹的眼泪,没有声息的往下掉,心头突然就一软,愣愣道:“你就这样讨厌我?”
她不答话,睁开眼睛,眉睫扑朔,小心翼翼的伸手环住舒曼殊的脖子,极小声极小声的道:“我听话……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放了我哥好不好……求你了。”温温软软的声音,再没有的软弱。
那是舒曼殊第一次听她这般的委曲求全,忽然就想起第一次见她时的摸样,一把大刀,眉啊眼啊淋漓而现的骄傲。他在低头看眼前这张苍白的面,为了陆长恭,为了纪从善……她卑微到如此,却独独没有一样是为了他舒曼殊。
他捏起纪萤的下颚,让她瞧着自己,几乎痛心疾首的道:“两年……我等了你两年,护了你两年,为何你就不能接纳我?”
纪萤闭着眼不敢看他,眼角一珠珠眼泪滚出来。
他心头的火一层层的冒出来,猛地扯起她的腿,一字字道:“为了救纪从善你不是什么都愿意做吗?好,我成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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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凄风冷雨一兜兜的拍在门扉之上,那声响打的吓人。
苏摇光走到窗下便听见那一声叫,闷在肺腑里的,咬在唇齿间的,却极凄厉的哑了出来,之后是细细的抽泣声,是纪萤的。
那要往前的脚就顿了住,只要探头就能瞧见屋内的春色迤逦,却怎样都不敢去看了,细白的手指攥着衣襟,死低着头,耳侧那细碎的哭声几乎不可闻,却让她一阵阵发抖,她讨厌纪萤,万分的讨厌!如今这一切本该是她的,她的!
天亮时,这雨愈发的大了。
舒曼殊顿步在门口,不转头对纪萤道:“我派人送你回去。”
“我哥呢?”灰扑扑的床幔内,纪萤直愣愣穿上衣服,埋着头安静极了。
伸手开门,之外的一天细雨声便冗杂的透了进来,舒曼殊深吸一口气,淡声道:“他暂时留在这,只要你安分守己的听话,我是不会伤害他的。”转过头隔着荡荡的床幔,软了声音,“阿萤,我的天下就是你的天下,将来我的一切都是你的,我希望你可以明白。不要再去查太后的事情,我自有打算。”
纪萤在床幔内半天都没答话,灰扑扑的一道影子,顿了很久才道:“我懂,我知道该怎么做。”
“那就好。”舒曼殊迈出房门,转头就瞧见立在窗下的苏摇光,脸色微微一沉,道:“到大厅来。”又吩咐随从将荣阳带来,头也不回的往大厅去了。
苏摇光不敢耽搁,跟在他身后,一路都走得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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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大厅,舒曼殊却不开腔了,只阴沉着脸坐着,一言不发。
苏摇光在堂下,也不敢讲话。等了半天听脚步声进来,荣阳安之若素的在她旁边行礼跪下,“曼殊公子找我?”
舒曼殊呵的一笑,也没讲话,起身缓步到她跟前,抬手一耳光刮在她面上,抽的她伏在地上,登时肿了脸。
苏摇光吓了一跳,战栗的退到一边,“大哥……”
“闭嘴!”舒曼殊喝的她浑身一颤,弯腰一把扼住荣阳的脖子,怒极了道:“好大的胆子,借着我的名义将纪从善抓来,荣阳公主你打了怎样的如意算盘?”
荣阳唇角溢血,被扼的喘息不顺,艰涩的道:“曼殊公子不是一直觉得掌控不住纪萤吗?不是一直担心她从你身边跑掉吗?如今有了纪从善在手,还怕什么?”
舒曼殊眼色一沉,苏摇光忙在一旁道:“是啊大哥……荣阳这么做也是为了帮你……”眼色扫来,她慌忙住了嘴,喃喃,“大哥别生气……”
舒曼殊阴沉着脸色看荣阳,低声道:“警告你,不要动纪萤的心思,否则我不介意失去你这枚棋子。”冷哼一声甩她在地。
荣阳伏在地上,攥紧了手指不讲话,纪萤……纪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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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细雨中回过头,隔着雾雨蒙蒙看挑帘立在大厅门阶内的舒曼殊,他似乎张口讲了什么,风雨中听不真切,纪萤转头接过随从的伞独身离开了舒府。
刚出大门,就听见有人慌慌喊她,“纪萤!”
她侧过头就瞧见铺天盖地的雨帘里,端木微之打马车中一跃而下,冒雨跑到她眼前。
“我去纪府找你没找到,怕你来了这里,没想到……”端木微之蹙着一双眉絮絮叨叨的说着。
纪萤微微有些发愣,听不大仔细,只看着他一开一合的嘴唇和被雨大湿的眉睫,扑扇如蝶翼。
端木微之瞧她愣怔的摸样,不仅诧异,担心的问道:“你还好吗?脸色怎么这样难看?”伸手去摸她的额头,滚烫的一层汗,登时慌道:“你出了好多汗……这是怎么了?”
纪萤伸手扶住他,强撑着身子低声道:“扶我上车……”
声音沙哑又微弱,听在耳里让端木微之吃了一惊,慌忙伸手扶住她,想开口问什么,却又忍了住,扬声喝车夫,“还愣着做什么!快些将马车赶过来!”
车夫谨慎的将马车赶来,打了帘子,想伸手帮忙去扶,端木微之剔了一眼过来,喝道:“拿开你的脏手!”又不迭的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