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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到了榻前,伸手掀开了锦被。
朕听到他冷哼一声,语调冷肃的吩咐道:“传太医,将长情带过来。”一句废话没有。
心头发闷,朕有些急,有些慌,看着殿外宫灯辗转,内侍去去又回,慌张的跌跪在殿堂道:“国舅爷,长情……长情他自刎了……”
朕胸口心头猛地抽紧,发懵的看那内侍,听他又报一遍才反应过来,慌不择路的往殿外去,却先听到有人在殿外冷笑,极为嘲讽,极为令人不爽,伴随着几声虚弱的干咳,虚哑着声音道:“这是以死明志?还是……畏罪自杀?弑君之罪,他倒以为一死百了吗?”
廊外夜风簌簌,朕一抬眼就瞧见了被太医虚扶着的那人。
不是旁个,正是朕生平最讨厌之人,大奸臣沈宴,沈相国。
他同太医一起前来,青碧的玉带束的发鬓一丝不苟,裹着重黑的狐裘披风,严严密密,只露出一张病弱白的脸,掩着口鼻急咳了几声,两颊生出病态的晕红,打狐裘下伸出指骨清俊的细白手指扶着太医。
平心而论,沈宴是个美人,但朕对他的定义只有一个字,病,不单单是指身子上的,还有精神上的,并非朕刻薄,而是事实如此。
但听他掩着口鼻,闷声又道:“下官听说长情乃是太傅大人同父异母的弟弟……”眉眼微挑的瞧过来,唇角极浅极浅的一勾,明明看不到朕,那眼神却像是落在朕身上,叫朕一惊。
然后他说了一句让朕魂儿都飞了的话。
他道:“不知此事太傅大人知不知晓。”
朕心口热血一涌,恨不能吐他一脸血,慌忙看国舅,只望他不要理会这个混球的胡说八道,却只见国舅若有所思的点了头,朕眼前顿时一黑,要死了……
朕昏了过去。
朕觉得这次是真的要死了。
第2章 一
她没死。
事实证明,天不遂人愿,没有一点心理准备时她死了,抱着必死的决心时又他妈死不掉了!
她在一片乌漆麻黑的混沌中昏睡了很久才醒来,没有光,半点声儿都没有,略一活动,飘飘浮浮的让她结实的惊恐了一把,她不会已经投胎到了娘肚子里了吧……
但她没过奈何桥,没喝孟婆汤,记忆全在,摸摸自己依然有胸有屁股,和话本里看的投胎一点都不一样啊!
然后她眼前就出现了一道光,白的,十分之亮,对于如今的她来说简直是九天浮光,普度众生,晃的她几乎要泪如雨下,就听有个声音在乌漆麻黑里响了起来。
“请选择可以看到你这副鬼德行的人。”
语调一丝不苟的冷酷,字句却十分的恶劣。
一片白光中浮现出了五个名字——陆容城,沈宴,长情,顾尚别,阮烟山。
分别是,她能干的舅舅,她的死敌,她的心肝儿,她没睡成的状元郎,她的白月光太傅。
白光浮动,晃的她发傻。这着实超出她的认知,简直比她的尸体重生还要猎奇!
她看着那光,发现光是从她脖子上带的小方牌上传出。
那块她娘临死前给她的,铜不铜,铁不铁的小方牌。
她花了足足半刻的时间来回想当日她娘跟她说的话,只记得她娘说什么要死的时候就靠它了,还有什么开挂利器,什么游戏选项……
别的再想不起来,难道是什么法宝?
她开始悔恨当初年幼无知,没好好听她娘的话。
那声音又重复一遍:“请选择可以看到你这副鬼德行的人。”
她略微犹豫,索性不管许多,开口道:“就长情吧……”
如今她要死不活的,无论这玩意儿是什么,管不管用,试一下总不会再死一次,况且作为多情的人,她如今十分惦记她的长情,万望他死的不要那么利索……
眼前的白光闪啊闪的,闪的她心烦意乱,就在她以为这玩意儿就是逗她玩时,眼前突然一黑,她的身体猛地向下坠去。
世界天翻地覆,她像是浮云里坠落,被猛地摔在朗朗月色之下,吓的她要死,呲牙咧嘴一番才想起自己如今是个魂儿,没有痛觉。
脚下是虚的,她摸了摸身下的大理石地砖,没有触觉。
月色如洗照的廊外花树浮影曳曳,她在一瞬间就认出这是她的寝殿外。
殿内亮着灯,她站起身便听到长情的声音打殿内传了出来。
“疼吗?”温柔且担忧,带着那么一丝丝的小哀怨,让她心神微荡,不禁想起当年为哄美人芳心,她和侍卫特意演了一出苦肉计,由于太过投入,她真的挂彩了,整整两日都没能下得了榻。
那时长情也是这般的语气,为她细细擦药,又傲娇又温柔的问她,“疼吗?”
然后她就趁机睡了长情。
那一夜啊……
她借月色回味,却觉得有点不对,长情这是在同谁讲话?
慌慌的穿墙而入,她就看到了十分不堪的一幕。
龙凤烛,软香帐,榻上两个人正搂着在亲嘴儿!
一个是她的长情,一个是她的身体。
她愣了几秒,看到两个人亲的如痴如醉突然反应过来,顿时怒火中烧,那个占了她身子的冒牌货居然将手伸进了长情的衣襟里!还往下摸!
她听到长情低喘一声,气的魂儿都打颤,几步上前要去拉开长情,却抓了个空,一下愣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