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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似乎哭道:“你骗我,你之前答应过不杀玄衣,我才告诉你他在哪儿的!你把他关起来就好,干嘛要杀他?他才十几岁……”
国舅一直没开口。
九微抬眼便瞧见了殿外跪着一个人,身影单薄消瘦。
近前才发现是玄衣。
“玄衣?”九微轻声喊他。
他抬起头来,一双红红的眼睛,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却对她笑了。
“你……没事吧?”他长的像沈贵妃,眉目精致如画,哭起来没有声息,九微对这个弟弟的印象一直停留在他七八岁离宫时的模样,粉团一样的小人儿,哭起来没完没了。
玄衣摇了摇头,看了一眼沈宴,低声喊了一句:“舅父。”
沈宴对他点了点头,挥手让公公前去通报。
没一会儿殿门被推了开,国舅一袭孔雀蓝的长袍,负袖立在门前,冷冷的看了沈宴一眼道:“沈宴,你玩什么花样?”
沈宴伸手拉住九微坐起身,捋好衣襟道:“我来向国舅大人讨个说法。”指了指额头的伤口,笑道:“这可是你的表外甥干的,国舅不该给我个说法吗?”
国舅微微拢了眉头。
“那么多的大臣看着我被抬进来,国舅该不会护短护到不要脸面了吧?”沈宴十分贱的道。
堂堂相国为了救外甥脸都不要了。
国舅眉头一松,冷面冷言道:“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放了玄衣?”
沈宴扶着九微起身,微眯了眼笑,“怎会?国舅大人怎么会被威胁?我不救他,我只是想既然我的外甥保不住了,那国舅的外甥我怎么会放过?”
九微内心十分激动,她看到国舅的脸色十分阴沉,沉的比冰还冷,她几乎都觉得下一秒国舅就会冲过来扇沈宴!
她的舅舅她十分了解,唯一的人性之处就是护短,极为护短,加上崔子安的父亲早年为国舅办事意外身亡,所以作为崔子安的表舅他几乎一手将崔子安带大,从小她和崔子安就混在一块。
她的舅舅简直就是个大家长,虽然不苟言笑,但怎么也不会让沈宴这个王八蛋动崔子安的。
九微觉得气氛恰到好处,两个舅舅快要打起来了!
然后冒牌货从殿里出来了,红着眼眶,挡在玄衣面前道:“你要杀他就先杀了我吧!”
国舅眼神一深。
九微很吃惊,她没想到冒牌货竟然对玄衣有这么深的感情?他们之前应该没有见过啊?简直比她自己都深……
却听她噙着泪水道:“我不想害死他,我谁都不想伤害,为什么一定要杀了他?”
国舅眉头收紧,看着她,“有些话我不想重复第二遍。”对小元宵抬了抬眼色。
小元宵忙上前来扶她回寝宫。
她一把甩了开,义正言辞道:“今天我一定要保下他,我是圣上,我说不能杀。”
九微完全看不懂这是怎么一回事,看沈宴他却像是预料之中一般笑的极为奸诈。
再看国舅的脸色冰寒到极致,果然他说了那句为数不多的话语里,十分经典的一句。
“你是在挑战我的忍耐力。”
第14章 十三
“你是在挑战我的忍耐力。”
九微激动的一瞬攥紧手指,一侧扶着她的沈宴低头看她的手指,又看她,“你在激动些什么?”
九微敷衍的答没什么,心中腹诽,沈宴是不能体会这其中的激荡的,通常她的舅舅说出这句话就是说,他已经非常火大了,一直在忍着,这个时候你要是再敢顶嘴,后果不堪设想啊!
有多不堪呢?
曾经她在国舅说出这句话之后作死的表示反抗了一下,第二天她身边所有的宫人,姑姑,连从小带大她的奶娘都被换掉了,下落不明,不知生死。那些新换的宫人被勒令不准同她讲话,她就那么在又大又寂寞的宫殿里被关了九天就没出息的向国舅认错了,孤独的发疯,寂寞的她每天自己和自己说话。
想起来都是泪。
现在她十分好奇国舅会怎么发火,她克制激动的看着那个九微。
她眼眶红着,紧攥的手指抖着,就那么看着国舅,长情忽然从大殿内出来,低头到冒牌货身侧,低声道:“圣上随我入殿吧,有什么话等会好好跟国舅爷说。”
冒牌货眉眼一敛,眼神有些犹豫。
沈宴忽然开口道:“国舅,我想有件事该告诉你了。”
冒牌货猛地抬头惊慌的看沈宴,下一瞬又忙看国舅,国舅正冷着脸等沈宴开口,冒牌货低头咬紧嘴唇,泪便滚了下来。
九微惊诧,什么事能让她这么惊慌?
便听冒牌货苦笑道:“我怎么敢惹国舅生气,我的命掌握在你手里,你随时一句话都能让我死。”抬起头来看国舅,眉眼动情,字字委屈,“从小到大我拂逆过你几次?三次四次?从我娘死后我哪里敢惹你生气,只有那么几次,一次为了让你放过玄衣,一次求你让从郁留下,两次你都让我见识到了你的厉害。这次呢?你打算怎么办?送我去见我娘吗?”
国舅的眼神微微闪动,映着那张泫然欲泣的脸。她一直在发抖,眼泪落如珠子,“那也好,反正这世上除了你,我也再没有别的亲人了,还不如去陪我娘,这皇帝我也不想做了……”
“不要胡说。”国舅打断她的话,语气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