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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了只有十人之后阮烟山靠在榻上彻底灰白了脸色,顾尚别伏案而起道:“我这就入京请旨派兵。”
“来不及。”阮烟山紧闭着目,呢喃的重复,“只怕来不及了……”又不死心的问:“这万录府就没有可用的人马了吗?哪怕数十人也好。”
顾尚别一拳击在桌子上,震得茶杯一阵响,紧抿着嘴不讲话。
阮烟山便一口气沉到心底,他自然是知道朝中将兵马撤回,如今的万录府连十个能用的兵卫都没有。
玄衣在一旁看着心里便是一沉,忙问:“情况很糟糕?她呢?”
这个她自然是指九微。
顾尚别闷着头不答话。
玄衣又问:“世子妃不是和你们在一起吗?”
阮烟山忽然坐起身看着玄衣道:“你那十个人如今何在?”
“在府外。”
他便要下地,顾尚别忙拦住了他,“恩师这是要做什么?您如今怎能走动!您若是再出一点事怎么对得起燕回!”
阮烟山伤在双腿,撑着榻也未站起身,又摔回榻中,这才咬牙道:“我就不该同意让她带兵入山!”
“燕回入山了?”玄衣再忍不下去,“入山做什么?剿匪?”
他二人默然不语,玄衣霍然起身道:“万录府匪贼当道向来猖獗,你们二人为何要让她带兵入山剿匪?她一介女子,无官无职,你们还活着有何资格让她入山?!”
玄衣话讲的重。
顾尚别自知有愧,闷声道:“两日前朝中突然撤兵,恩师重伤被困山中,我要入京领罚不得离开府邸,燕回执意带兵入山救恩师,恩师被送回来也是今日才转醒过来,只是……只是燕回至今没有音讯……”
“没有音讯?何叫没有音讯?是派人入山找了没有音讯?还是你们连找都未找?”玄衣问。
顾尚别也恼,恼自己,“府中的人手全在守卫百姓,再无一人一马可用,那山中是匪贼境地,我……”
“那就是没有找了?”玄衣冷声打断他,“真是我大巽朝的好府尹好太傅。”
玄衣再不与他们多言,只问:“可有山中地形图?熟悉这山中地形的人?”
顾尚别忙叫来府中的一名捕头将山中地形和匪贼状况细细说与玄衣听。
这山中匪贼的人马竟远远超出了玄衣的预期,加上地势险恶,他有些明白顾尚别为何如此艰难了。
他带捕头出了府门,跟他一同来的一名亲信拦住他道:“公子不可入山。”
他是沈府的老人,沈宴的心腹。
“为何?”玄衣问。
他低声道:“山中恶匪是一,公子要更加留意朝堂上那位的人。”
“国舅?”
那人点头,“那人绝对不会让公子活着回京的,公子怎可轻易冒险?”
玄衣便顿了步,他抬头看着云雾里的万录山脉,苍翠巍然,又远又近,终于心生揣度,衡量起了这趟风险的得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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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起了秋风,推开那扇窗,清月便透进来落了一地。
沈宴睡在榻上,突然之间猛烈的咳了起来,直咳的蜷在榻上呼吸愈来愈急促。
“大人!”南楚忙跃窗进来,伸手封了他的穴道,护住他的心脉。
沈宴将一口淤血咳出后渐渐安静下来,南楚解开穴道,看他一额头的冷汗,忙问:“大人可好些了?需要传太医来吗?”
沈宴趴在榻上摇了摇头,抬着冷汗淋淋的眉眼看窗外的月,半天半天声音发哑的道:“我梦到九微了,她就站在窗外,一身是血的看着我哭,跟我说她好疼很怕,让我救救她救救她……”
“大人……”
沈宴将额头埋在锦被中,闷闷的道:“明明是梦……明明是梦,我竟怕了……她为什么不回来,为什么就是不肯回来?”
“大人思虑过多才做了这样的梦,姑娘是有福之人,不会有事。”南楚道。
“有福?”沈宴抬起头看窗外,苦笑问:“是啊,不要吃苦了九微九微,这样好的名字,这样好的命数,一定是个有福之人,望她从今以后平平安安再。”
第96章 九十五
再不要吃苦。
这话沈宴讲出口只隔了一天,他就收到了一封信,从万录府来的信,是玄衣派人连夜送来的。
他从那夜梦到九微之后就再也没有安心过,信到手想了半天才打开,短短的几行字,他看了良久良久,久得南楚觉得不对劲。
“大人?”南楚喊他。
他失重一般跌坐在软榻上不讲话。
“可是小公子遇到了什么?”南楚看他脸色惨白,试探性问。
他紧锁着眉头,不讲话,攥着信笺的手指在发抖,半天半天才虚哑的道:“快马传令,撤回的兵马速速赶回万录府,日夜兼程不得耽误!”
“大人可用先回禀圣上?”南楚问。
沈宴一瞬抬眼,眼光似利刃,寒光毕露,望的南楚一瞬闭了口,领命下去。
沈宴又道:“再传令备马,我要去万录府。”
“今日?”南楚惊讶。
“即刻。”沈宴已起身,快步往门外去,太过仓皇绊在门槛一踉跄险险被南楚扶住。
“大人的身子实在不易颠簸,若是紧要的事我去即可。”南楚看他的脸色委实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