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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酸痛的双手颤抖着展开布包,里面的树汁已经冻成了半凝固的状态。他用修长的手指小心地挑出一团树汁,将其放在邻近火光之处烤得融化了些,然后另一只手轻轻扶起毛团绵软的身子,柔声哄道;“萧昀天,快张开嘴。来吃树汁,吃了树汁就好了!”
毛团听了白疏羽的话,动弹了一下,艰难地试图张开嘴,然而它面部的肌肉受到了严重的损伤,嘴巴根本不受自己控制。
毛团试了几次都不成功,只能绝望地看向白疏羽。眼皮一沉一沉地,它几乎要忍不住睡过去了……
见状,白疏羽心里焦急。事到如今他也没什么顾虑了,直接用手指挑起一团黏稠的树汁,然后整个伸进了毛团的嘴里,把树汁推入它的口中。
“呼噜……”
他感觉到毛团又软又凉的舌头在费力地吃着他手指上的树汁。那是求生的欲.望在驱使着它的动作。见此法有效,白疏羽把手指从毛团口中抽回,然后再度挖出一团树汁,借着微弱的火光烤得稍微融化些,然后递进毛团口中,让它缓慢咽下。
萧昀天眼皮沉沉,事实上,此刻的他几乎完全失去了意识,仅靠着生存的本能在舔吃着嘴里的树汁。
在被杀手的弩.箭近距离击中的那一刹那,他就深重地昏迷了过去,身体的大半部分都已经没有知觉了。食道在术法的重击之下似乎都缩成了一团,但还是近乎自虐般强制着自己,机械地吞咽滑溜溜的树汁。
味觉是什么?树汁是什么?他一概不知。只记得吞咽、吞咽,把喂到嘴里的东西强行吞下去……
白疏羽喂他将树汁全部吃下,枯枝上最后一点微薄的火光也燃尽了。他跪坐在仰躺着的毛团身旁,淡色的眼眸静默地看着他。
末了,皇帝苦涩地开口。
“萧昀天,你后悔吗?”他似是在询问,又似是在喃喃自语般。昏暗的光线下皇帝的脸庞模模糊糊,只看得见一个轮廓的影子。“若是还有一个机会,你会不会有别的选择?”他轻轻叹了口气。
毛团的身子轻微动了动。虽然意识已经混沌不清,但萧昀天仍保有着自己单纯的念头,他也非常肯定地知晓自己的选择。的确,他想活着。想要活下去。假若再给他一个机会,他无比迫切地还想要活下去。然而……
毛团的身躯轻轻地抽动了一下,它暗自苦笑。很奇怪吧,一个求生欲如此强烈的人,居然会选择在危机来临之时不顾一切地去为别人挡下……
但是平心而论,萧昀天并不后悔。尽管他现在又冷又疼,在无尽的黑暗里惊恐又绝望,像任何一个垂死的人那般惴惴不安,害怕着自己微弱的气息也会在未来的某一刻永远地消失。但是他不后悔。无论别人相信与否,他都不后悔。
“咳、咳……”
暗处传来白疏羽的咳嗽声。听着耳边心上人的声音,毛团慢慢闭上自己的眼睛。
若是我萧昀天真的挺不过此关,死在了这里,那么最后一刻能待在他的身边,这样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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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一声巨响,夜莺重重地跌倒在地上。他的半边衣袍都被自己的鲜血浸透了,身上脸上满是刀剑的伤痕。他颤抖着努力站起身,将刀刃定入雪地里,支撑着自己摇晃的身体。
面前又有四五个黑衣杀手围拢过来。他们兜帽下的目光或凶狠或戏谑地盯着被困住的猎物,提着染血的刀刃,一步步逼近了他。
夜莺眼前一片猩红。他注视着敌人向自己步步逼来,低声喝道:“其他的影卫在哪里?”
黑衣人们听闻此话,相互对视一眼。一个凶残的声音响起,回答了他的问话:“九个死了七个,还有两个,卫官长猜猜看,他们去了哪里?”
夜莺瞳孔猛地一缩。有个杀手残酷地大笑起来:“剩下的两个是咱们的人啦!哈哈哈哈……”
另一人笑道:“对对,他们往同伴的背后一个个地插满了刀,玩得不亦乐乎呢……”
影卫班中有敌人的内奸!夜莺把嘴唇咬得出血,身体不断颤抖。难怪他先前一直诧异,影卫班实力强悍,再怎样也不可能轻而易举地被魔人刺客全数诛杀殆尽。原来是中了“自己人”的偷袭!
同伴无辜惨死的讯息令他心中愤怒和悲哀不断翻涌而上,身上的伤处因为这升腾的怒火而再度崩裂,大量的鲜血顺着衣衫流落到地上,染红了足下的皑皑积雪。
夜莺猛地从腰间抽出佩刀。寒光一闪,却不是袭向敌人,而是干脆利落地朝向自己。短小的刀刃瞬间没入他的左边心口。对面的杀手们见此状纷纷停住了嘲笑,警惕地盯着他:“这是要做什么?”
夜莺深深地闭上眼,顷刻间提起体内的全部真气,将之汇于一点。
“不好,这是自杀术式!”
敌人中有人认出了他的真气流向和手中法印,慌张地大喊了一声。魔人们忌惮地盯着他,禁不住开始后退。垂死挣扎的困兽最是凶狠难料,夜莺看着杀手们在自己面前绷紧了身子,作出极度戒备的姿势,发出一阵低低的笑声。
被魔人暗算,遭同行背叛,影卫班全灭。他作为卫官长怎还有脸面苟活于世。眼下他已经成功地拖延住了敌人的行动,让皇上逃了出去,该做的,都已经全部完成了。最后一件事,就是把敌人们彻底锁死在这里,拼尽全力为死去的影卫们复仇!